年末了,想早点回来看看母亲。”
老人嗯了一声,随后搓了搓手,又哈了口气,看着湖面偶然掀起的涟漪轻松说道:“你是想来看有没有人要动你的位置吧。”
年轻人脸上笑意顿时僵住,木讷当场,不敢说话。
老人这才转头看着年轻人,用手点了点后者,轻哼说道:“燕赵磨练十数年,性子怎么还这么轻浮。先坐吧。”
陈怜这才讪讪坐下。
老人等陈怜坐下之后,开门见山说道:“寡人是老了,北齐的江山是该换主了,也难为你心心念念。”
陈怜赶忙跪下,“儿臣有罪,父王千秋万代,少说还能再撑三十年。”
老人侧过头,轻笑说道:“三十年?别说三十年,十年你都等不及了吧。”说着又回头望着天,闭眼说道:“你心念江山,寡人不会怪你,但寡人不希望你只是念着北齐,天下可大着呢,遥想当年大秦,奋六世之余烈,统一宇内,咱们北齐,到寡人这,可就九代了,寡人坐在这位置上,可是胆战心惊的很,生怕没脸去见先人。好在在这位置上呆了四十多年,北齐相比四十年前,疆域已经从一州到如今四州,心满意足。世人都说寡人幸运,遇到了谢相公,寡人不否认,所以再过几年,寡人希望你也能碰到你的谢相公。”
陈怜正要说话。
老人抢先说道:“不要骗寡人,寡人知道你不会用谢长亭。不仅寡人知道,谢长亭也知
道,甚至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不然你不会二十年不入谢府一步。但寡人要告诉你,不管你用不用谢长亭,谢长亭对北齐有恩,你要承这个情。”
陈怜闻言,脸上神色不变,却是应了下来。
老人知道这个儿子的心性,有些事,真听进去了,反而不会开腔,开了腔调的十有八九都没听进去,叹气说道:“知道为什么北齐到如今只有你这么一个郡王吗?为什么鲁地一样反对谢长亭却不让陈贤过去?因为在古往今来的千百年,老祖宗说立长不立嗣,所以早在你弱冠之年,寡人就有意让你去燕赵之地苦练,本想让你磨练心性,没曾想你喝了几年燕赵酒,竟然跟燕赵君主一般性烈。相反,陈贤久居皇城,性子沉稳,不瞒你说,寡人早年有易嗣的想法,但现在没了。有燕赵之国的前车之鉴,北齐不能在嗣君面前重蹈覆辙。”
老人突然沉声说:“燕赵中兴,当年合兵至大梁城,要不是嗣君争位让北齐钻了空子,如今还有没有北齐都不好说。”
赵怜不动声色说道:“若是贤弟当政,儿臣愿让出嗣君位置。”
老人闻言另眼看了一会陈怜,许久之后,这才笑道:“这话听着才有几分人君风范。但是你放心,这次祭天,亚献和终献都是你。”
说着,老人又躺了回去,“不仅如此,我还会替你扫除皇庭痼疾。”
赵怜眉眼一怔,不解其意。
老人从袖口拿出一叠卷纸,“摊开在陈怜身边。你先看看再说。”
陈怜狐疑接过,只是看了几眼,心头便是一股狂喜。
老人撇了一眼后者,“这是谢相公想出来的法子,要是能实施下去,北齐尔后二十年,你可以放开手脚。”
这一会,陈怜感慨说道:“谢相大才。”
老人轻声说道:“不是寡人贪恋这个位置,而是这件事放你政上,你信不过谢长亭,到头来可能会功亏一篑,再者新政刚立,没必要饮血。”
陈怜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
老人自顾说道:“这二十年,西夏休养生息,不知不觉到了北齐的前头,但下一个二十年,寡人要你带着北齐走到西夏的前头。陈怜,能不能答应寡人?看好北齐?”尤其最后一句,守了北齐近五十年的陈家君主,从未在北齐朝廷上大发雷霆过的老人,这一声,恍如钟鸣。
陈怜莫名其妙觉得浑身滚烫。“儿臣愿为北齐死效。”
老人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望着似乎因为陈怜同样震耳而涟漪不断的湖面,吩咐说道:“先下去吧,去看看你母后,终献之后先离开大梁,三个月后再来领取你的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