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雷默——博尔吉亚的一条疯狗,你的地位更为卑下,渺小,不值一提。
再深刻一点来说,你若是认罪,还有可能影响到你的导师皮克罗米尼枢机,谁都知道,你才是他最心爱的弟子,是他的继承人。”
“大概就是如此吧。”朱利奥平静地说,一边将湿漉漉的丝绸卷起来,投入壁炉之中,在腾起了数蓬烟雾后,火焰很快就将它吞噬了。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埃奇奥问道:“是否要将计划提前——还是预先掌握卢卡的宗教审判所?”
“没必要,”朱利奥说:“只是一个小麻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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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里希.克雷默坐在一头壮硕的驴子身上,慢悠悠地向卢卡城区进发,他身边,身后都是雇佣兵——作为宗教裁判所的审判长(即便尚未履职),他也是有权力招募雇佣兵来保护自己与执行其命令的,而这些亡命之徒愿意先拿一部分定金,就离开罗马,跟着他到卢卡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克雷默的大名他们也听说过,当然,他就是个魔鬼,但雇佣兵们从不介意自己的雇主是否高尚纯洁,或者说,恰恰相反才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毕竟跟着一个圣人,顶多能吃到面包,若是跟着一个恶棍,他们能够享受到的东西就多了去啦——像是这位克雷默大人,他已经为卢卡的每个人,安排好了必须缴纳的……贡金、税金、赎罪劵的各项费用以及没收财产的比例等等,当然,这些里面也会有他们的一份,并且相当丰厚,毕竟需要动用武力时,他们总是必不可缺的。
而且克雷默大人还承诺过,若是他们能够捉住那位不幸被魔鬼诱惑了的,可怜的大主教,他可以打开圣马力诺大教堂的圣物室,让他们随意从里面挑选一件战利品,哦,为首的几个暴徒几乎都迫不及待了,他们也听说过那位大主教,即便没听说过,在他们的认知中,一个年轻的圣职者,难道不比一只肥胖的兔子更容易对付吗?他们丝毫不害怕,还没到卢卡,就开始考虑应该从圣马力诺大教堂的圣物室里拿走些什么好东西了……黄金的圣物盒当然好,可是白银的祭器更容易出手,但若说容易携带,镶满宝石的戒指或是金环的项圈更合心意……
这行队伍就这么在法兰齐齐纳大道上拖拖拉拉地走着,黄昏时分,一列修士的队伍迎面而来,雇佣兵们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对方——他们连鞋子也没有,赤着脚,头发蓬乱,满面胡须,除了一件褴褛肮脏的灰色斗篷之外别无他物,连同克雷默,雇佣兵们不禁在心里齐齐呸了一声,这显然是一群贫穷的小兄弟,方济各会修士,没有丝毫油水可捞。
雇佣兵的首领看了看天色,这里可能是法兰齐齐纳大道最为荒凉的一段了,若不是他们还有个雇主,他也不介意将这些就面容来说,也不是那么老迈的修士们统统捉起来,送到奥斯曼土耳其人那儿去传福音,但现在……有富饶的卢卡在前,他也不是那么在乎几个金弗罗林了,只是不免还有些遗憾。
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两支队伍已经交错着走在了一起。
雇佣兵的首领还未将视线从天空收回,就听见了雷声,起初他是迷惑的,然后,他听见了士兵们的哀嚎声,它们听起来是那样的轻,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他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耳朵流了血。
他转过身去,看见一个修士掀开斗篷,拔出短剑。
是敌人,他想要叫嚷,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的手向下移去,才发现正在流血的,除了他的耳朵,还有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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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没有必要亲自来。”拉尔夫说:“还是有些危险的。”
“有个人我必须亲手处理。”朱利奥说。
他走到海因里希.克雷默的身前,他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只是被倒下的驴子压住了,他比十几年前要胖得多了,根本没有办法爬起来,那张丑陋的嘴唇倒是一如既往,令人印象深刻。
“你还记得1484年的福利尼奥吗?”朱利奥问。
克雷默的眼里掠过一丝茫然。
“你在那儿主持了一场审判,有四个女巫被判处火刑,但其中有一个……就是异教徒的女儿的那个,她的父亲送了一盒子珠宝,换取她被勒死后再烧的那个?你记得吗?”
克雷默还是没想起来。
“最年轻,最美丽……的那个呢?”
啊,克雷默想起来了,他和司布伦格享受了很多次的那个,他们借着这个女孩儿,将她父亲的钱囊掏空,但最后还是没让她活着走出监牢,怎么能让她,一个异教徒在外面对教士的行为胡言乱语呢,那当然不可以。
“你想起来了啊,”朱利奥说:“那么,你准备好去见她了吗?”
克雷默想要说话,想要求饶,想要忏悔——至少应该让他忏悔!他不是异教徒,他是一个修士!他是……
朱利奥直接斩断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