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几天,宁十九的日子便愈发不好过起来。
不说他被陆漾一句话定了小兵身份,翻身不能;也不说总有大兵拉陆漾去喝酒,然后把醉死过去的人扔回给他服侍照顾;也不说他初来乍到,眼高手低,面相又坏,频频被找茬……就是陆灵区区一个小丫头,也能让他不得安宁。
陆丫头总会在一早拜访陆漾的小屋,这导致宁十九永远睡不成懒觉。当然,他也不怎么想睡懒觉,可他也不想寅时三刻就从简陋却舒适的吊床上头爬起来。
然后陆灵总会以这么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漾哥哥,漾哥哥!把大宁赶出去,你陪我玩好不好?”
——他陪你玩就陪你玩,做什么要把我赶出去?
宁十九忿忿不平,煞气腾腾地盯着陆漾,准备这人一有动手的苗头就撕破脸皮,大不了对骂对打,自己也不一定吃亏。不过陆漾似是承了他一路照顾养伤的恩情,倒没有真的把他赶出家门,只是不断在他眼前上演温馨过头的家庭小剧场,恶心至极。
又平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陆漾已经接受了他重回十二岁的这个事实。和同岁的小兵们死命灌酒、疯狂赌博、大肆耍了一阵嘴皮子之后,他便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说话做事不再煞气十足,更不会偶尔带出来一个“某”字,酒量似乎也大了不少。
宁十九本来以为会有拯救世界之类的艰巨任务搁在自己前头,严阵以待了两个月,结果发现自己的对手由不可一世的老魔头退化成了一个一肚子坏心眼的小军官,而他面临的主要问题居然是自己这位便宜长官的种种尖酸与刻薄。
每当陆漾对他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时,宁十九便开始怀念普慈山上那位的清冷和孤傲。
说好的堂堂真界第一人呢?
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他尝试着让陆漾找回曾经的宗师气度,然而陆老魔忙着哄妹妹,讨好爹娘,呼朋引伴,自甘无限制堕落下去,根本不听宁十九的那些正道真经。
这样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五月二十日。
这天一大早,陆灵依旧准时前来,推门而入。
“漾哥哥,漾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听到这一句经典问候,陆漾却没有如平日一般柔声哄她,倒苦笑道:“这几天爹在军中讲习枪术,今儿指明了让我充当他的对手,我走不开啊。你看怎么办?要不你和爹商量商量,或者猜拳,你俩谁赢了我就陪谁。”
陆灵嘟着嘴,踢踢踏踏走到床边,很愤怒地坐到陆漾叠好的军服上:“漾哥哥你好坏!我怎么可能争得过爹爹嘛!”
陆漾便搁下手里的活儿,把目光投向了干坐在椅子上的宁十九:“唔,你瞧,他没事儿——”
陆灵瞬间了解了他哥的意图,把屁股底下陆漾的军服扔给宁十九,挥舞着她那短短的臂膀,不容置疑地叫道:“大宁,要不你陪我玩,要不你和爹爹试枪,你挑一个吧!”
宁十九当然不会选择和小丫头胡闹,捡起衣服就去找陆彻去了。
经过陆漾身边的时候,陆漾小声道:“不许用法术。”
“废话。”宁十九嗤之以鼻,想他堂堂宁十九,就算打不过天纵之才的妖孽老魔头,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凡间武者吗?
就算打不过,有神识道境护身,被枪杆子敲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就到了五月二十一日的早晨,陆灵又准时地在寅时三刻推门而入:
“漾哥哥,漾——诶?”
她一眼就瞅见了屋角的小吊床,这没什么,她看了有一个礼拜了,最初宁十九没多余屋子住的时候,还是她想出来的搭吊床的妙招。关键是吊床上的人。
窝在吊床里晃荡着翻花绳的人听见她进来,探头对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却是陆漾。
陆灵一怔,迅速地扭头看着屋里唯一的大床。那上面直挺挺躺着个僵尸似的人物,对着门的那边脸似乎有些发黑,又有些发肿,但这并不妨碍陆灵认出他是宁十九。
“怎么回事儿?!”小丫头登时便怒了,倒竖柳眉,跺着小脚,高声叫嚷道,“为什么小铃铛最喜欢的哥哥、爹娘最疼爱的儿子、陆家最年轻的少主会睡在吊床里面?为什么一个小兵占领了将军的大床?”
陆漾撇撇嘴:“半死不活的人,总得让让不是。”
“半死不活?”陆灵呆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她并没有因此而消气,仍不依不挠叫道,“不死不活也不能让!每天受伤的小兵那么多,你都让他们睡你的床吗?”
陆漾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关键是他这半死不活和你我有关系——是爹昨儿打的。”
陆灵眨眨她的大眼睛,脸上的怒气消了几分:“是哦,昨天漾哥哥和我玩,这个兵就和爹爹对练枪术去了。怎么,爹爹打他屁股了?”
“啧,何止是屁股。”陆漾连连摇头叹息,“他这个人的性子你也知道,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更一直不大受爹的待见。昨儿晚上他迟迟不回,吓得我以为他终于惹怒了爹,让爹动真格下死手,便赶紧跑去练武场去瞧。到那儿一看——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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