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卜仓舟被她打断了思绪,垂目只道:“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敌不动,我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打不过,咱还能跑不是?再说了,杨大哥现在还在天牢里,为了救他,我不能丢了这督主的高位……事不宜迟,你再去帮我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老柴来洛阳没有。”
常小文盘臂皱眉道:“我早就想问了,洛阳这么乱,你让那把老骨头来干什么?”
卜仓舟无奈道:“我在龙门假扮雨化田的时候,把玄黄秘术的上卷交给他保管了,得拿回来啊。”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交给别人保管?信得过吗?”
卜仓舟唇边一丝不可觉的笑:“老柴是我养父,我信不过谁还能信不过他啊?”
常小文臂膀一松,真觉得意外,“养父?”
之前在龙门看两人之间的相处,可真不像一对父子。
“你爹娘呢?”
卜仓舟默然有顷,眼底一丝黯然神色:“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遇难了,临终时把我托付给了老柴……”说着微抬下颌叹了口气:“可惜那时我太小,连爹娘的相貌都记不得,甚至……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常小文疑惑:“欸?”
卜仓舟轻笑了声,不自觉摸上颈间:“爹娘留给我的只有一个长命锁,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正月十五,正是我的生辰……”唇边犹带笑,眼神却幽幽:“现下正月二十五,已过去几日了?顾少棠不吃我的长寿面了嚒?”
话音未落,却听窗外有人答话:“长寿面我是代你吃过了,老柴煮面的手艺不比你差。”
这声音突如其来的,两人俱是一惊,回头只见一道白影鸿掠而入,潇洒落地,回转身看着他们。
卜仓舟霍然起身,掩不住满面惊喜:“顾少棠——”
顾少棠站在原地不动,笑眼觑他:“你们相互不给好脸色看,暗地里倒是都挂念着彼此,既然如此,何不早日和解了,别别扭扭的,我看着都替你们难受。”
卜仓舟被她说得脸红,扭眉纠结道:“我何曾想跟他别扭了?只是当初冲他发了那么大的火,闹得那么凶,不知该如何……”
顾少棠打断道:“弄丢了你爹娘的留信,老柴也不是故意的,你发发火就算了,何必计较至今?他待你如亲子,何尝想让你身世不明?你因此跟他翻脸,怎不叫他伤心,老柴骨头再硬心肠可还是软的。”
卜仓舟抿唇不语。
顾少棠微微眯目,摇头叹道:“小孩子脾气。”
卜仓舟瞪大眼:“顾少棠——”
顾少棠不及说话,却叫常小文打断:“我在这里这么久,你们都当我是空气啊?”显然不爽自己被忽视,常小文揽臂就勾上了卜仓舟颈项,媚眼抛了过来:“顾少棠,现如今你就是来了也没用,卜仓舟定是要同我回京师的。”
卜仓舟遭她臂弯一用力,险没被勒死,哪里说得出话来。
顾少棠挺了挺背悠闲道:“去拿半卷玄黄秘术嘛,我知道。”
常小文瞪向卜仓舟,蚊语细尖:“什么事你都跟她说!”
卜仓舟一脸无辜。
常小文没好气推了他一把,扬声又道:“你得搞清楚我们的处境,我在皇宫里冒那么大风险,为的可不止偷秘笈这件事!”
顾少棠道:“我知你们官大事多,所以我这次来,不是来叙旧的,有件事……我得跟卜仓舟谈谈。”
卜仓舟闻言怔然,只道她这是要答复成亲之事,心口登时怦怦跳得背脊都发热冒汗,紧张捏拳,却见她迟迟不语,眼睛盯向常小文,这才反应过来,忙把常小文手臂拉着往门外送,常小文跌撞了两步,大发娇嗔:“干什么这是?!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卜仓舟皱眉合掌,一脸请求的表情,猛冲她使眼色。
常小文白他一眼,喷他一脸:“呸!薄情郎!”甩手转身就走。
卜仓舟无奈抹了抹脸上几星口水,扭头就蹭到了顾少棠跟前,抿着嘴憋着笑瞅她。
顾少棠盯视他片刻,却问:“杨大哥怎么了?”
“欸?”
“我听你刚才说到杨大哥,说的是杨汉青吧?”
卜仓舟一脸着急折磨:“顾少棠这时候你还跟我顾左右而言他?”
顾少棠无辜道:“我什么时候顾左右而言他了,我要跟你谈的分明就是这件事啊,薄、情、郎——”一字一顿,颇似取笑。
卜仓舟险要抓耳挠腮:“谁是薄情郎?你别听她的,常小文根本不喜欢我,她就是爱闹罢了,尤其是有你在跟前,她更闹得欢。”
顾少棠道:“管你们怎么闹,快回答我,杨汉青怎么了?”
虽是萍水相逢,她倒也敬重杨汉青为人,被打入天牢这等大事,她焉能当做没听到。
卜仓舟见她当真不打算提那件事,心内一时纠结得发苦,叹了口气,只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