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阔袖飞舞,身法神出鬼没,剑势疾如狂风,无招无式,却处处攻杀。
万优起初还能奋力抵挡,连接数十招后,竟已疲于应对,觉出他真有杀意,这才慌了神,脚下一颠,忙道:“雨化田,先等等——”
雨化田置若罔闻,一剑挥来,跌撞在栏杆上的万优见势不好,猛抓起一具尸体冲他砸去,雨化田剑锋如开山破石般将那尸体一削为二,剑气直透,堪堪划破万优前襟,万优双目一瞪,挥剑欲刺,却被雨化田劈剑震开,剑柄脱手,虎口震得麻痹刺痛,又见他一剑疾刺而来,急忙抬手抓住剑锋,霎时双手鲜血横流,也只是让剑偏了一些,仍是狠狠刺进了他的左肩。
万优吃痛咬牙,脸色发白,仍怀有一丝侥幸:“雨化田,你分明与我合作,尚未将我利用殆尽就翻脸不认人,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不该试探我的底线。”
雨化田语调沉沉,剑尖猛又入几寸,刺进他肩骨里,血流如注。
万优呛咳出一口血,仍旧带着笑:“你的底线?你所谓的底线是什么,是皇子?还是她?你知我不敢抢你功劳,我招惹她,也不过是为了寻个乐子,你当真为此杀我?”
雨化田不开腔,答案却已是不言而喻。
万优止不住喘息,疼痛让他脸色更为惨白,仍指望一丝转圜余地:“我知错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向你磕头赔罪还不成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知道我对你有用……”
雨化田颜色沉沉,杀意已决:“你已成疯魔,于我无用。”
万优腿软半曲,腰抵栏杆,背部几近悬空,心内渗入绝望,陡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疯魔,对!我是疯魔……那你呢?你又是什么?!雨化田,你是亡灵,你只是一只徘徊在人间的亡灵,你懦弱胆小,一无是处,你不敢回地府,因为奈何桥上有人在等你,好多好多人在等你,我若死了,我也要去等你,我等着把你抽筋扒皮,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永世——啊——”
诅咒已是无用,疼痛浸透了理智。
双手无力,止不住那剑锋,扑哧一声,透肩而出,殷红的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
雨化田眼神冰冷,看不出情绪。
四下陡地一阵轰隆巨响,却是那机关石门被人打开,楼底客人纷纷仓皇逃出。
雨化田眉一皱,才知顾少棠看清形势后甩开他跑掉是为何,面色一沉,万优见得他神情,好似明白过来,抵着无力的双腿,颤抖支撑着,笑得极度讽刺:“哈哈哈,看吧看吧,纵然你诡计再多,这世上也有你谋求不到的东西,雨化田啊雨化田,瞧瞧你狼狈的样子,求而不得的滋味,如何啊?”
雨化田冷目睥睨于他:“求而不得的滋味,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语调残酷,直击心内。
万优笑靥一僵,双手缓缓,颤抖地松开剑身,双目透入一片刻骨恨意,“雨化田,我要杀了你……”
那是痛苦到极致而形成的疯狂,愤怒到丧失理智的眼神,尖锐到不堪入耳的嘶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全不顾那剑刺透肩膀令他大量失血,万优双手虚空向他狂抓,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狠狠撕成碎片。
雨化田凤眸一睐,猛然拔剑而出,血随剑尖划出飞弧。
万优浑身一震,脑中一瞬昏沉,陡然失力,身躯便如残破纸片,往着飞桥底下坠落。
楼高三层,万优这一坠,必死无疑。
除非。
半空掠过一道白影,接住了他。
顾少棠旋身踏地,将浑身浴血的万优半拥在怀中,神色冷肃。
楼上楼下,相视无言。
雨化田设局杀万优,她无意掺和,只是见不得底下楼客中平头百姓乃至黄口小儿惊慌失措无路可逃,于是暗下寻了机关开口,设法开了石门让他们得以逃脱。
出手救万优,却是出自考量。
这万优虽死不足惜,可毕竟也只是……
万优淌血的手,抓住她的衣料,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间疤痕深深,骨骼纤柔,显是女子所有,当日她在客栈就看了出来,这个满口又是本大爷又是本公子的家伙,分明是个女儿家。
万优回过气来,紧紧抓着她,强撑着一口气求救:“救我,顾少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雨化田冷冷开腔:“顾少棠,留她活口,你会后悔莫及。”
万优满眼害怕,眼泪淌下来,拼命摇头哭道:“他骗你,他怕我,我知道他很多秘密,我知道他在皇宫和鹰帮里安排替身,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你救我,救我……我全告诉你……”
顾少棠看上又看下,正犹豫不定,忽闻机关又动,心内一震。
她出来时只以飞镖卡住石槽阻止机关再动,想必已经被人破解,机关重又打开,石门再度落下,此时不走,便要困在这里,她该如何自处?
顾少棠紧搂万优,一念之间,匆匆看雨化田一眼,旋踵直冲大门而出。
石门落下,阻隔了她的身影。
雨化田僵立在飞桥上,一动不动,眼里浸透了失望。
纵然你诡计再多,这世上也有你谋求不到的东西……
愤然一掌,击碎栏杆。
风乱竹林滴晨露,雾掩郊河远残星。
云曈昽,欲破晓,马蹄声到了洛阳城外远郊。
顾少棠翻身下马,抱万优置于竹下,抽身站起。
泥土浸透初露,潮湿阴冷。
万优匍匐其上,打了个冷颤,捂着还在淌血的伤口,无力喘息道:“你既然救了我,还不快替我包扎伤口?”
顾少棠顿了顿,蹲下身看她,“谁说我要救你?”
天将明,光线尚阴,白衣格外显眼,却模糊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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