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棠望去,只见那布衣姑娘抓着小柱子飞檐走壁,突然把他往街道中间狠狠一丢,小柱子眼看就要落地,猛又见万优骑着那匹汗血宝马,满脸狞笑,踏得烟尘滚滚,穿行无阻直奔而来,势要把他踩个稀巴烂。
顾少棠心内一急,猛然奋力挣开两个老人的围攻,踏步飞上,倾身展臂,堪堪将他扑救,躲已是来不及,只险险用身体把小柱子护住,铁蹄飞溅尘土,眼看就要踏上顾少棠单薄的背脊——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人锦披翩然翻飞,影及身先至,面覆白底红纹青丘九尾狐面具,落地未稳,足踏踵旋,猛然一掌击出——
凝聚三分内力,将那汗血宝马打得腾空飞了出去。
万优犹如断线纸鸢,随着马儿飞出,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几丈远,撞倒了面具作坊的架子,一堆图纹花俏的面具往他身上砸了下去。
顾少棠抱着昏迷过去的小柱子,尚未回神,那人已将她拦腰拥住,足下借力,踏步轻巧跃上店铺屋脊,转眼消失了踪影。
万优三个手下见这人轻功极高,便也不追,急忙奔将过去:“少爷——你没事吧?!”
却见万优直挺挺躺在那里,片刻无声无息,五指轻搭,取下脸上的弥勒佛面具,一双桃花美目微眯,唇边一抹笑,倒与那面具相似无比,半晌,突然捂着肚子爆笑出声:“哈哈哈!有趣——实在太有趣了!这洛阳,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三人面面相觑,只任万优满地打跌,笑够了,才坐起身,含笑拉着布衣姑娘的手蹭着自己雪白的脸,暧昧抚摸起来,“青霜,爷可没白来这一趟啊,对不对?”
青霜道:“地上脏,少爷快起身吧。”
万优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唇间一抹邪笑,在她颊边偷了个香,“玩够了,回去吧,还得给我的贵妃娘娘写封信,以诉我的相思之情,顺便知会一下,那只‘小耗子’……原来跑到洛阳来了,竟还跟这顾少棠在一起……难怪翻遍蜀中都没找到,哼……猫逮耗子,耗子倒朝着猫窝来了,有趣!有趣!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青霜见他往反向走,忙问:“少爷不去英雄大会了吗?”
万优摇扇嗤笑:“英雄大会?哪有英雄大会?谁看到英雄了?你可看到了?这整个客栈,得多少个英雄,全没一个小女娃有胆色,这些人能被称作英雄……哈哈哈哈……看来天下大乱之期不远矣——”
这语气,倒似乎期待不已,只便吊儿郎当,摆手而去。
雨化田单臂拥着顾少棠,蹴踏屋檐,宛如灵雀,转眼腾出几十里外,蓦有所觉,猛然松手,旋身落足在一处屋脊上,袖随风舞,微抬手,腕背上已然现出一道血痕,皮肉割破,血如网织,顺着手背往下滴。
顾少棠单手搂着小柱子,施展轻功,白衣旋动,也便轻巧落足在屋脊上,与他相距数丈,面面相对,另一只手扣了一把飞镖,刃处一抹殷红。
若不是他及时松手,他这手,定是要被她齐腕切下的。
雨化田探指缓缓揭了面具,冷冷开腔:“又跟我玩这招?”
狐狸面具挡了一半轮廓,俊颜如妖邪,凤眸敛寒光,气势直逼而来,顾少棠临风而立,傲然与他对视:“是又如何?”
她确有一刻,假意落于下风,诱他现身——
谁叫他千方百计引了她来,却闲闲躲在二楼看白戏,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雨化田眸光一暗,想他若不出手,她岂不是要成了蹄下亡魂,一时心内突突,无明火起,眸色更冷了几分:“顾少棠,好些日子不见,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等蠢招,怎么好意思使出来?”
顾少棠不怒反笑,用他的话反击:“闻饵就上钩,你比这蠢招更蠢,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风过掀袂,鸦雀无声。
雨化田薄唇倏尔噙了一抹笑,十分危险,却又慢条斯理问道:“引蛇出洞必先知其窦,你这么确定我在这里,是直觉,还是另有原因?”
确实,依常理来说,雨化田离开龙门后,应当是直接回京师夺回被风里刀冒名顶替的督主之位才是。
可他不回京师,却反而藏身在洛阳。
顾少棠若只凭直觉,就能推断并确定这一点,未免无稽——
然而事实上,她怀疑雨化田在洛阳,并非凭空臆测,早在半年前——她就已知道雨化田跟穆渊是一丘之貉。
那一年,是卜仓舟从西域归来的两年后,她得其消息,与他联手,带着一帮弟兄到河南劫镖。
那趟镖是私镖,押的却是官银——送往襄阳一带赈灾的官银。
这官银嘛,自是没有用到实处,早为湖广一带的贪官污吏中饱私囊,不知为何,又悉数取出,派了几个心腹手下护镖,秘密送往洛阳。
顾少棠初至河南与卜仓舟会合,策划劫镖事宜,欲埋伏在南阳一带山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谁料卜仓舟突然推翻决议,原来他再获消息,说西厂番子以贪赃敛财的罪名押了德安知府,要往洛阳的大狱去,估算行程,正好与劫镖的时间撞上,还说有个大侠跟他买了消息,多半是要去劫这趟囚——那德安知府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官,居陋从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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