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稀薄,着眼望去,尽是这般死气浓重的废墟之景,实在令人心寒。
顾少棠迷惑不解,仿佛贪眠又被吵醒的困倦孩童,“雨化田,事到如今你还想干嘛?”
在这广袤沙漠中,如若陷入流沙,就算苦苦挣扎,苟延残喘,生死也不过那一寸空间,何况都已经是如此绝境,他为何还不放弃?
雨化田也深知再这样无所作为的杵下去,终也只会因力不能扛而被巨石压垮,因此必须拟定对策,速战速决!思绪一转,他紧紧盯着顾少棠,沉声诱劝道:“顾少棠,就这一次,你与我联手,若失败,我们就双双葬身于此。”
那语气好似破釜沉舟,顾少棠却是觉得可笑,“我都已成了这样……”如何能与你联手。
雨化田打断了她:“你从那马腹中取出之物,现在何处?”
顾少棠微微醒神,眸中似有犹豫,一时不吭声。
雨化田见她如此,心里有底,便也不问,直接就着揽着她腰身的动作,将手伸进了她怀里,几许摸索。
“你……”顾少棠被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挣扎不能,面上着恼,又见他将她藏在怀中的物事霸道地掏了去,更觉懊丧。
被雨化田取走的却是一个糖糕大小的椭圆锦盒,其上早已污得看不清锦绣花纹。
雨化田对着那锦盒思忖片刻,掌心忽而一收,那锦盒霎时碎成了粉末,而半点没有损伤到盒中之物,掌中只余两颗蜡丸,他又将蜡封揉去,掌中便只余两枚珠子大小、形如舀斗的精巧银扣,看他如此小心,这自然不是什么轻巧的玩意。
雨化田又问她:“顾少棠,你可还有飞镖?”
顾少棠显然赌气,对他的话不理不睬。
雨化田道:“你我都已被困在这沙漠底下,还能有什么逆天的手段?不过是拼死一搏孤注一掷罢了,如此无谓陪葬,你能甘心?”
甘心?她如何甘心?
顾少棠被说动,缓缓抬头,呼吸一沉一沉,苍白脆弱如斯,盯视他的眼神却十分明亮,默了片刻,只哼笑道:“我倒也想知道,你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说罢,手往腰后巾布底下一探,勾住仅剩的两只飞镖,动作缓慢且稍有凝滞,全不见与那与飞镖朝夕相伴而习成的潇洒利落。
雨化田知她已愿意配合,便将手慢慢从她腰间离开,却见她身形微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难免要问:“你撑得住吗?”
顾少棠沉下肩膀,利用黄沙的凝聚力稳住双腿,定住身形,只咬牙冷声道:“废话。”又缓慢呼吸,蓄积了一会儿气力,才将手缓缓抬于胸前,两只飞镖,一只扣在拇指,一只扣在食指,屏息凝神,眸光紧紧盯视着前方,低声发令:“速战速决。”
她这一口气,撑不了多久。
坚韧的神情落在眼底,雨化田微感诧异,他虽有料到她已偷偷开过这锦盒,知道这其中的物事有何作用,却没想,他还没开口,她竟就知道他要她做什么。
虽是敌对关系,但默契至此,实在也是难得。
雨化田无暇多思,摊开手,看着那两枚银扣,也沉下气来,复而睨看顾少棠一眼,闭了闭眼,只沉声道:“来了。”
话音未落,赫然睁眼,腕间一动,掌心向下收拢,将那两枚银扣一捏一按,从缺口处一下子合并在了一起,成了一个阴阳八卦形,片刻未能停顿,雨化田摊手向上,长指如拨弦,指尖运劲一送,随即将那银扣朝前方石壁弹去,与此同时,顾少棠也运力而起,手中飞镖接连发出,先是一只比那银扣更快抵达石壁,深深扎入其中,另一只与银扣同时抵达,却是在飞镖尾勾上转了一圈,尖刃朝上,叮的一响,狠狠将那银扣顶撞得向上空处梯形堆积的巨石飞去。
刹那间只听一声猛如雷神怒咆的巨响,一阵比那在石洞中遇上的天摇地晃还要恐怖的震动袭来,撼得人感觉仿佛双腿都离了地,又见被炸碎的落石纷纷跌砸下来,夹杂着一股凶猛的气浪袭来,掀得满地黄沙乱卷,宛如旋风,将那顾少棠也狠狠刮倒,跌撞在石壁边。
雨化田也是无暇抽身,因感觉掌中积压的力量变松,深知机不可失,当下运起八成内力,喝喝连声,接连数掌,将那顶上巨石击打得悉数粉碎——黄沙把夜明珠碎片卷埋了进去,黑暗中,轰声阵阵,顾少棠攀附着石壁想维持平衡,却感觉这壁上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震颤摇撼,震得人手指都麻痹疼痛起来,且地面摇晃不止,令人头晕目眩,又感觉有细碎沙石落下来滑过手背,顾少棠想这石壁怕是要被震裂了,咬了咬牙,想避开些,却在这时,感觉掌下一空,身子一斜,竟是支撑她全部重量的石壁和地面全都往下塌陷了去。
顾少棠力不能支,感觉像被人捆了手脚拽了出去,一径往外滑,然而滑出石壁后,又感背下一阵空荡,竟是如坠深渊的落空——雨化田刚一收掌回身便见此危情,心一紧,纵身欲拉她一把已是来不及,只得跟着跃下,长臂伸出,如追月逐鱼一般,于半空中,将她圈入怀里紧紧护住,目光紧迫地向下一望,霎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