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漏网之鱼

他，到底去了哪儿，他一无所知。他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曾唤他作罗翔宇。他对于父亲的印象却是半点也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自嘲一笑。

    天渐渐亮了起来。北国的朝霞似乎更具有女人般丰美的魅力，令人忍不住流连忘返。那红彤彤的太阳升起来，映着那白茫茫一片冰雪，一红一白，一火一冷，两个极端竟是这么的融洽。便在这时候，红白相交之间，太初之光迅速幻化，随即慢慢淡去。罗翔宇分明捕捉到了什么，就是那太初之光，就是那破晓之时，幻化万物的力量：

    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是为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罗翔宇望着初始之光，脑海里不住响起万鹏教他的《九玄神功》之《初玄》一段，一时嗡嗡作响，竟似有万千人马在其脑中奔腾，搅的罗翔宇几乎昏厥过去。随着那太初之光普照大地，万物生气勃勃，呈现不可一世之景象。罗翔宇看着，脑袋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唤道：“初，天地未分，诸神未立，万象虚无。而后，百万年而育有混沌，混沌孕盘古，盘古开天辟地，挂星月，立山河，而后诸神立……”

    随即，罗翔宇再不多想，当即盘膝而坐，按照万鹏所受口诀，结合刚才所悟，慢慢运转玄功，开始修炼。这《九玄神功》原本是一门极其难学的功法，就是现在的万鹏，也不过才将神功学到三玄初级。然而，就是三玄初级，那万鹏也已经是九州大地上一等一的高手了，恐怕就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青影来，那万鹏也有将之擒拿的本事。是以，《九玄神功》一旦学成，自有开天裂地之能，削山断河之功了。

    只是，此时的罗翔宇却没有想其他，他只循着玄功口诀，运转周天。渐渐的，罗翔宇身体上浮，凭空盘坐。一时又是双手伸出来，交织纠缠，幻化无方。但见罗翔宇周身雾霭沉沉，几在云端。随后，他的身体慢慢转动，越转越快，渐渐变得模糊了，以为那里不过是一阵卷风，搅的周围的一切倾倒歪斜，杂乱不堪。便在这时，罗翔宇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两束如同实质的白光从他的眼睛里射将出来，很快透过面前建筑，穿射远去，惊起一干人等，以为敌人来袭。罗翔宇情知此番悟道突然，来不及把握，一时暴露了。他当即着地，反身回屋，轻轻躺下，鼾声大作。不一会儿，几个修士御剑向着刚才罗翔宇所在之地飞来，哪里还有人影。一时无果，倒是飞走了。随后，万鹏出门回来，走进屋里，见罗翔宇还躺在床上，似乎也不关心，带上门，走了。

    门外，人声鼎沸。却是慢慢聚来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刚才罗翔宇悟道时，响动太大，给吵醒了的。人们纷纷议论，也不知是哪个修士，竟是在这个北国的冬天的早晨悟道，再次突破。看那声势，明显是修士一时没有把握住，泄漏部分道法，竟是将幻城里有名的千年寒冰都给破了数十道，道行之高，可见一斑。想来，如此高手，天下难寻几个了。

    屋子里，罗翔宇听着人们的议论，一时心里竟是有一些紧张。他再次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自这一日起，罗翔宇开始每日清早就起来，一个人面对着破晓时光，修炼他那太初之力，竟是在万鹏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九玄神功的初玄一二层学会了。随着幻城里的生活慢慢延长，罗翔宇对这个世界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认识。

    这一日，外出多时的万鹏鬼鬼祟祟回来，只见他的背上已多了一个包裹。随即，他也不管罗翔宇正在修炼，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等到他们走出幻城，御剑飞去之时，但见幻城里面飞来无数修士，紧追着他俩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很是恼怒的样子。

    那万鹏一边飞着，一边不忘回过头来看看身后，只见身后数十人追了上来，当下他更是使出全身解数，朝着南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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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九州以东，青州地界上，岱山，青州王家所在山门。王家在半月前被三十三天的人给灭了，尸山血海，可谓惨不忍睹。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尸山血海渐渐干枯，也不知道是谁来将之一具具到底是给埋葬了。只是，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风吹日晒，这岱山周围，那血腥味并没有减少半点。有时候，甚至会在夜半时分，偶尔有人会听见抽泣呜咽之声，直让人寒到骨子里去。

    望着岱山周围一带，残檐断壁，草莽重重，人们多是长叹。人们都知道，那三十三天断然不会只是因为王家的人冒充三十三天的人在外做那么一点勾当就要将之灭了，恐怕，这其中另有玄机。然而，这王家虽说向来高调，也没有听说什么时候真真跟三十三天的人起过冲突啊。人们思来想去，只是不知缘由，说不得一阵流言蜚语了。

    方今天下，修真炼道之气盛行。九州浩土，人杰地灵，更是许多修士心向往之之地。随着这昌明盛世的到来，门派之别，世家之争纷纷上演，明争暗斗，把个九州搅的是乱槽槽的。

    而如今，先是火龙出世，接着青龙风云掀起。却在这个时候，世间传闻说，东海之内，白虎即将出世。凡修真之士都知道，这白虎也如青龙般，是上古神兽，与朱雀、玄武组成诛仙阵势。虽说这仙还渺渺无期。但既然有了上古神兽出世，想来，成仙之事，不再是无稽之谈。因此，九州大地上，各方势力纷纷派出高手远走东海，出沧海去寻那上古神兽白虎。

    当最后一批人也从青州岱山前经过过后，第五天夜晚，只见岱山脚下一处刀削石壁前，一个光点慢慢变大，紧接着，那面石壁慢慢幻化，一个光门就此出现。砰的一声，石门从内打开，接着一个形影憔悴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虽说憔悴的很，但看着少年的脸，仍然令人赏心悦目，那张脸好似白玉般，通透发亮，连带着缕缕青丝，让人以为，他不是个少年，倒是个大家小姐。

    少年走出来后，石门再次一抖，竟是消失不见了。少年也没有理会身后石门，那双眼睛只是盯着这茫茫大地，竟是不知所措。他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对这里极度熟悉，只是眼前所见，残檐断壁，杂草丛生，哪里还有一个家的影子。当下，少年望着这片荒芜的土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不住滑落。不一会儿，少年的眼泪竟是如雨水般连成一线，哗啦啦不停的流着。呜呜呜之声很快传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惊起野鸟，扑棱棱飞走了。

    苍山夜远，孤身难度。那一刻，也不知少年有多少孤苦哀愁，想着那许多人一夜间离他远去，他几乎就要举起手中短刃，只在胸口插上一刀，便随着那么多亲人而去。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他能够活下来，不仅仅因为自己身上有特异功能，也因为有父母为了他而牺牲的决绝。此仇不报枉为人。他心里这般想着，脑海里一边又开始回忆，回忆那个令他不堪回首，痛苦不堪的夜晚。他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杀圣，万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