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儿,若非你步步相逼,朕又何至于此?朕实在不明白,为何我们会走到如今?”
我们?平阮儿失声轻笑,“我们”是多么好听的词语呀!当年的“我们”指的是他、自己还有小璋子,可如今人已不在,还谈什么我们!至于两人怎么走到今日这个局面,他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一时间心潮起伏不已,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抑制。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然而面对这个男人无耻的质问,她还是禁不住怒火中烧。她曾经将他当作挚友,甚至那颗心还曾暗暗波动过,然而,他却是如何对她的!一切都是他的欺骗和阴谋,他却是如此理所当然!
可是,她终究是不能发怒的。平静、镇定、无所谓、不在乎,漠然与忽视,这些,才是她平阮儿生存的技巧。唯有心不动、不乱,方能守拙自保、克敌制胜。
于是她渐渐敛了唇角的浅薄笑意,淡淡道:“末将惶恐,夫子曾教导末将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末将时刻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嘴里说的是惶恐与不敢有违,甚至那敛了的眉眼看上去也是恭敬的,然而,这却让皇甫勋看着更加扎眼!她何曾如此乖巧,竟然这般与他大谈父子君臣!便是要急于摆脱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彼此的生命里筑下永远不可超越的身份藩篱吗!
“好个君臣,好个三纲五常,你既然这般清楚,为何先前在殿中如此放肆!嗯?”皇帝冰冷手指如铁钳一般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子夜般深沉的眸子下酝酿着沉沉的风暴,似乎要将人扯碎、吞噬。
“末将酒量一向不好,难不成,刚才又耍酒疯了?”平阮儿略微惊讶地问道,装傻充愣,她已是炉火纯青。
“耍酒疯?”皇帝目光越发阴沉,手上使劲一捏,大有将她的下颌卸了的架势。平阮儿却不喊痛、不出声,只是两眼平淡无波地看着他,似乎那剧痛的下巴不属于自己一般。
皇帝见状重哼一声,了然无趣地撇了手,将她的脸甩到了另外一边。
“陛下,臣出来已久,该回去了。”平阮儿回头低身行礼,然后便抬步越过他走去。她生怕接下来她真的忍不住拉他一起同归于尽,抑或是皇帝一时忍不住,不计后果直接将她赐死。
“阮儿,我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一隅平安罢了,既如此,你何不将遗诏交出来,到时候我必定放你离去。”皇甫勋突然开口道。
平阮儿脚步一滞,心里叹道:果然,男人相对于女人强悍的不是高大健壮的躯体,而是他们行事永远由理智来支配。
“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懂。”说完她便那继续往前走去。
皇甫勋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阮儿,你当真要与朕为敌?”
“末将是陛下的臣子,怎会与陛下为敌?”平阮儿恭谨地答道。
“好!好!好个臣子!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在家养伤吧!”
平阮儿偏头直视他,却只看见那眸中压抑的愤怒。他断了她的手,还宽宏地许她在家养伤,这般堂而皇之地夺她兵权,果然妙!
“谢陛下体谅,臣、遵、旨!”平阮儿抽出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皇甫勋拳头攥得咯咯响,眼睁睁地看着平阮儿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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