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想你家老大死的人多了去了,我如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平阮儿拍了拍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了声“走了”之后便大步出门而去。
这一次她放慢了步速,只是慢悠悠地朝着落霞院走去。这侯府里的一切布置皆疏旷大气,有着将门世家的朗朗风范。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假山石径、高树低塘,都似粗笔勾勒一般,粗犷中显出雄壮,随意中含着威严。而在这威严的布景之中,自然不失典雅大方,点染出诗情画意来。
这便是威远侯府邸。
世人皆知,威远侯府一门忠烈,祖孙四代皆战死沙场。直至平阮儿父亲平怀祖那一代,便仅剩下了他一根独苗。而平怀祖一生戎马倥偬、无暇家事,直至年近五十才生下平阮儿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儿,所以,昔日荣华无限的侯府便因为绝后一事不可避免地走向没落。
而先皇感于威远侯府一门忠君爱国之心,便在平阮儿出生之际直接封了她为一品安宁郡主。
只是,名为安宁,实则她所到之处皆鸡犬不宁。
侯府夫人在诞下她当日便血崩而死、一命呜呼。而平阮儿自出生来更是哭个不停,唯有看见亲爹平怀祖才止啼歇声。但只要一假他人之手,她又立即嚎啕大哭。平怀祖无法,只得随身携带,哪怕在战场上亦如是,于是乎平阮儿直到两岁之前都是在亲爹的背上睡过来的,后来长大了些才肯独自呆在军营里。
那时平怀祖驻守在与黄沙国接壤的边城平遥城,平阮儿自然也跟着一起。再大一些,平阮儿却迷上了兵法谋略,更是不愿回京,每日还挺着小小的身板跟着士兵一起操练,甚是逗人。平怀祖见状,直夸侯府后继有人,想到自己年事已高,也不再打再生一个的念头,遂遣散了侯府一众姬妾,只留了一个不肯离开的茹姨娘打点侯府事务,直接将平阮儿带在身边亲自教习。
平阮儿从小长在军中,十一岁之前还会同父亲一起偶尔回京述职,但在十一岁时平怀祖战场受伤身亡后,平阮儿便除了除夕需陪苏姨一起过节外再不踏足京城,而是跟随其父部下一起驻守边境。直到她十四岁那年,先皇念及她即将及笄,诏令她回京学习礼仪,打算给她配婚时,平阮儿才无奈地奉旨回了帝京。
也是这一年的帝京之行,改变了她的命运。
平阮儿一路慢行,看着侯府不曾变化的景致,心底那些拼命埋藏的回忆也不断地冒了出来。难道,这便是睹物思人?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那个被宫中的教习嬷嬷逼迫去学习礼仪的女孩,她高站在假山石上,嬉笑着将一群肥婆捉弄得气喘吁吁、发髻散乱。眨眼,她又好像看到了墙头冒出一个如玉的少年,指着她说道:“阮儿,你又捣蛋!”然后,她与他携手偷溜出府,却遇上了另外一个俊朗无双的少年,三人便一起回了府中偷偷牵马出去踏春……
往事如烟,纷至沓来,却又倏忽不见。一个个片段跳跃着,却也让人抓不到扑不着。
平阮儿驻足站在那堵假山屏障下,冥思片刻。突然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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