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半点分寸都没,苗疆来的女子果然不懂规矩。”她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轻嗤道,“比干倒有七窍玲珑心,只可惜被妲已剖出来供纣王观赏,妹妹就这话是在咒本宫么?”
鄂贵人冷笑一声道:“臣妾怎么敢咒皇后,除了太后,皇后就是我天纵国最尊贵的女人,自然是有福之人,就要妹妹有心要咒,怕也被你周身的福气挡了回来。”她长叹一声又道,“唉!臣妾只是不知是皇后娘娘的福气大呢,还是我天纵国的福星福气大呢?”说完又福了福身子淡笑一声道,“臣妾告退。”她拂了袖子竟自去了,把个皇后气个半死,只恨的咬牙,连端庄秀丽的面孔也狰狞了几分。
“皇后娘娘,那鄂贵人不过就是苗疆来的蛮夷女子,没个分寸高低,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文心劝慰道。
皇后心念一动,脸色静了几分淡淡道:“咱们也该看看静思殿的那位了。”
“那位都已经被皇上厌弃了,皇后娘娘为何还要去见她?”
“正是因为她被厌弃了,本宫才要去看她,唯有那走投无路人行出来的事太叫人害怕。”皇后轻笑一声,那笑却是阴冷而森然。
寿康宫内,幽幽檀香袅袅升起,偌大的宫殿肃穆祥和却又透着枯败的冷意,这里没有金粉红漆的阑干,也没有流光溢彩的帐帷,那垂着的密密珠帘却是带着几分灰暗之色,静静的随风而动,却撩不起半点生机,这在阴暗的宫里埋葬的是女人的青春,还有那死灰般的空闱孤寂,连最烈最暖的阳光都不能渗透半点,只落下斜斜的淡白光影,反更落了冷意。
太后正歪在榻上,如意斜坐在下首案前,桌上摆了几碟细巧茶食,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敏姑姑端来一碗用的姜汤,如意喝了姜汤,也没有说话,只静静跪到太后身边,太后连忙倾过身子伸手就要扶她:“好好儿的,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如意眼里流出难以控制的委屈,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哽咽道:“太后……”刚说了两个字,那哽咽声化作小小的抽泣之声,哭的肩膀微微耸动,嘴唇颤抖着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非今儿你吓着了?”太后话语虽带着关切之意,但心里却起了两分不喜,这几日她细细忖度觉得这孩子极沉静,怎么遇到生死之事竟一点点委屈也受不了,这会子倒好像遭了多大罪似的哭的这样凄楚。
如意红着眼圈泪湿了脸庞,她直接拿袖子拭了脸上泪水,泪水沾湿那袖沿上精致的暗花细纹,她抬眸看着太后,眼里带着无比的尊重恭谨道:“太后,请恕臣女一时失态。”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扶到太后膝上,哽咽道:“有太后在臣女身边臣女不会害怕,自打娘亲去世,臣女便失了这世间最珍贵的母爱,父亲虽然待臣女极好,可父亲毕竟是个大男人,又不常年在家,臣女心里有话也不能跟父亲说,这九年来臣女从来不曾感受到有人像太后这般疼爱自己,今儿臣女落水真真切切感受到太后为臣女担忧,太后甚至为了臣女动了大怒,太后待臣女的这片心叫臣女感动的难以自持,臣女何德何能,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太后如此关爱,臣女实在……实在不知如何……如何来报答太后。”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淹没在挚诚的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