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安达里加

表上已经和加勒比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却能讲一口流利纯正的普通话。这是因为三十年前，李丽父母意外去世，她跟着祖父回到了老家福建，而且一呆就呆了十年，直到七十年代初祖父去世以后，才回到安达里加上大学，因此她不仅会说普通话，而且还会说闽南话。

    郭杰敏曾经是李丽的中学老师，所以当郭杰敏被派到安达里加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李丽。因为，李丽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在政治上是很活跃的积极分子，而且还加入了当时的“hong卫兵”。由于祖父去世，远在安达里加的姑姑和叔叔执意让她回去，而当时的政治老师郭杰敏也极力地劝她回去，因为他觉得那个环境已经变得非常狂热和混乱，李丽毕竟不是纯粹的中国人，不应该成为动乱的牺牲品。

    郭杰敏在七十年代末被招募进国安局以前，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也没有孩子，从此孑然一身，不再成家，因为他不想在工作时有一个让自己分心的牵挂。李丽到了安达里加以后，一直和郭杰敏保持着书信来往，久而久之，便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老师。

    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郭杰敏在感情上是有所期待的，但他却一直克制着，也不给李丽有表达感情的机会。时间在等待和煎熬中过去了将近十年，八十年代初，由于郭杰敏和李丽的那层关系，国安局领导便委派他去安达里加开展工作，并正式将李丽招募进特工小组，使得这对苦命鸳鸯终于有了表达内心情感的机会。

    外勤员陈振邦，三十出头，掩护身份是新华社派驻安达里加中文报纸《侨报》的记者；外勤员迟加豪，三十不到，是一名身怀绝技的武警战士，他的掩护身份为郭杰敏的专职司机。

    戴志勇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接近台湾驻安达里加的“大使”柯俊逸及其夫人柯李燕妮。因为最近有迹象表明，柯俊逸可能会在回台述职之后，陪同台湾“总统”一行出访中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几个“邦交国”，而台湾当局为了挽回“面子”，很可能耍小聪明，搞所谓的“过境外交”。

    上级要求郭杰敏小组设法弄清楚，具体有哪些“过境”的国家和将要与其会面的是哪些政治人物。由于柯俊逸对在安达里加的大陆人员有着特别的戒心，所以郭杰敏做过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这次趁柯夫人参加摄影展之际，郭杰敏带戴志勇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会那么顺利，戴志勇给燕妮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郭总，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卑鄙了？”在回公司的路上，戴志勇若有所思地问，两眼茫然地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和熙熙攘攘人流。

    “怎么？你不会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也需要我重新给你解析吧？老徐向我推荐你的时候，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郭杰明点燃了嘴里的雪茄，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看着戴志勇的侧影，严肃地说：“小戴，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和职责，国家需要的是结果，至于获得结果的方法和途径，那只能是靠我们自己去发挥了，如果你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你明天就可以回国去。”

    “郭总，您误会了。”戴志勇回头朝郭杰明咧咧嘴，自嘲地说：“我深知我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也深知国家和组织对我的信任，既然我来了，就不会再打算回去了。不过，据我对那位柯夫人的观察，她视乎对于她丈夫的职位并不特别在意，她纯粹就是一位不谙政治和交际的普通女性，一位思想单纯，追求唯美的摄影师，一想到要去诱惑和利用这样一位女子的感情，我确实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你小子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在这里说起风凉话来。”迟加豪一边看着车，一边挪揄着笑着说：“我来了都好几年了，这样的机会可一次都没轮到我，你小子初来乍到，就让你去执行这样的美差，还有什么于心不忍的呀？知足吧你。”

    “你小子，净给我贫嘴，专心开你的车吧。”郭杰明也被迟加豪的话逗乐了，伸手在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拍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既然祖国把我们派到这里来，那我们就应该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概和决心。常言道：条条道路通罗马。我相信这其中的道理，不需要我再去做过多的解释。戴志勇同志，我希望从今以后，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再听到‘于心不忍’这个词。”

    “明白，郭总。”戴志勇沉声答应着，紧锁眉头，继续望着车窗外不停掠过的加勒比海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