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一口。
“怎样?”田七问道。
“嗯,挺好喝的。”王猛答。
“……”遇到王猛,田七也用不着手下留情,照着他的脑门儿狠敲了几下。
王猛被敲得开了窍,皱着眉头说道,“不过这滋补汤中为什么要加活血的红花呢?”
田七一听他如此说,赶忙问道,“除了红花,这里头还有别的药吗?”
“另有一些调料。”调料也算药,认真来说,银耳莲子这些食材都可以入药。王猛很有学术精神。
田七把调料排除在外,问道,“你能瞧出这红花是怎么加进去的吗?”
“我能吃出它的火候,”王猛说着,果然又舀了半勺送入口中,咂了咂嘴,说道,“这应是用红花泡的水掺进汤中,如果直接炖煮,不是这个味儿。”
田七摸着下巴,“就不能是红花粉之类的直接放进去?”
“若是红花粉,即便研磨再细,也会在汤中留下残渣,我刚才并没有尝出来,”王猛搅了搅那碗汤,“你看,这碗底一点残渣没有。”
田七听罢,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她又问道,“若是孕妇吃了这个,大概会多久发作肚子疼?”
“那要看吃多少了。这种东西吃多了是会流产的。”
“只一两口。”
“这里边的红花放得并不多,吃一两口不致流产,但可能会动胎气。若是发作,也要食后一两个时辰,具体的,要看那孕妇的体质。”
“有没有可能,吃了之后立刻就肚子疼?”
“不可能,这又不是什么穿肠毒药。”
田七心满意足地离去了。考虑到王猛现在只是一个酒醋面局的小太监,他的话在别人面前没有说服力,田七回到乾清宫之后去找皇上,请皇上传来了太医院院令,专门给皇上看病的那位。别的她信不过。
纪衡虽不知道田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做了。
田七把汤端给太医,问了他几个问题。太医的回答和王猛差不多。只不过他年纪大了,味觉不如王猛灵敏,并不能尝出这红花是泡的还是煮,但能确定不是花粉。
问完了太医,田七转而看着纪衡,先请太医回避出去,然后对纪衡条分缕析道,“奴才负责的是把汤从御膳房提到芭蕉阁,其他时候这汤并不能经奴才的手。也就是说,如果奴才想往里面加红花,必要事先准备好用红花泡煮过的水,在从御膳房到芭蕉阁的路上放进去。若是水,携带起来不方便,我得有个小瓶子,还得是密封的,向汤内添加的时候必须打开瓶盖往里倒……皇上您想想,这个过程有多么容易败露。因此就算奴才丧尽天良想要投毒,第一选择也不可能是水。
所以不仅是我,连另外两个一起送汤的太监,都可以证明其清白。
翠珠怀疑我们三个是串通好的。另外两人是我主动叫来跟着的,那么我一人能完成的事情,为何还要另外找两个人来串通?这完全解释不通。
也就是说,这汤的问题要么出在御膳房,要么出在芭蕉阁。皇上您有所不知,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奇人,他能光闻汤味儿就能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把汤从御膳房拿出来之后,我让他闻过,里面绝对没有红花。
所以红花被投放的地点应是芭蕉阁。再说,就算我那朋友闻错了,皇上您方才也听太医说了,以这个药量,吃一两口汤不可能立时就发作,何以奴才刚一回来复命,芭蕉阁的小太监就追了上来?此中必有古怪。”
田七一口气说完,大胆地和纪衡对视。总算不用当替罪羊了。
纪衡走近一些,低头看着田七。四目相对,沉默不语。
田七不知道皇上这又是个什么意思,她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微妙,于是心虚地低头,“皇上?”
纪衡突然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他的力道有些大,田七的下颌被捏得隐隐发疼。她蹙着眉看他,看到他眼睛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动,总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田七便有些怕,“皇上?”真是不知道又哪里说错了,麻烦您给个明示……
“田七,太聪明,”纪衡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你应该再笨一些。”
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田七登时全身僵硬,面色煞白,哆哆嗦嗦道,“皇上……饶命……”
纪衡看着他终于求饶,却不是以他意料中的方式。眼前人的双目因哀求而蒙上一层水雾,脸色苍白得很,嘴唇却越发显得嫣红如血,此刻正因惧怕而抖动,像是被风雨摧摇的花瓣。
纪衡胸口一热,突然低下头,在鼻尖堪堪碰上田七的鼻尖时,又猛然停住。
田七怔了怔,脸又红了起来。
纪衡松开手,他闭着眼睛说道,“你出去。”
田七早就想跑了,此时得了圣旨,赶紧脚步飞快地退出去了。
出去之后,田七拍了拍胸口,边走边想,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会觉得皇上想亲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
今天可能有双更,看我能不能码粗来吧,大家晚上八点的时候刷一刷,刷出来就是有,刷不出来就是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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