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暴室的重刑之下,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此刻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麻姑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只是没有得到我的示意,只得忍着继续听官惜月的咆哮。
“我以为对你奏失魂引的人定是与我一样,极其的想杀了你,所以我说让你去杀那个人,我以为那个人会替我杀了你!可是到头来,你依旧活的好好的!哈哈哈,秦漾,你手染鲜血,终会遭报应的!”
她的模样及至有些疯癫,有婢女立刻上前给了她两巴掌。
没有任何的挣扎,她竟乖乖的受了,只缓了一缓,转身望向君轩清,眼神涣散,“这几年中,我只想知,你对我有没有一刻的真心?不是对铃铛主人的感情,只是对我,对官惜月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我看着她眼角落下了眼泪,她在等君轩清的答案。
君轩清手中的铃铛似乎已经有些褪色。一片静谧中,我听得他开口,声音平静,“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一语毕,官惜月忽而就不再出声,只长长的叹息,“轩清啊……君轩清!”
她在数百人面前自尽,死之前满眼里都是那个男人。所有人都不解她的最后一声叹息,唯有君轩清身子僵硬。
我不禁的便弯了弯唇角,转头望向麻姑,“她的死和我有关系吗?”
麻姑很自然的抬了抬下巴,望着底下的众人,“回娘娘的话,自然没有关系。”
世人皆说,人死之后,恩怨情仇便该烟消云散,我望着底下已经再睁不开眼睛的人,胸口却突然闷痛加剧,如鲠在喉,这仇消散不了。
君轩清在为官惜月整理身上的衣裳,我命所有人退下,转而便走到他的身边,“你所中的慢性毒药顔夕,会让你慢慢老死。”
他没有动静,在为官惜月梳理发髻。
我便十分不顾皇后仪态的也蹲在了他的身边,“毒发之后,先是十日如一日,再后来便会度日如年。君轩清,若是没有解药,最多几十日,你就会死。”
他终于将官惜月身上的衣裳和发髻整理完毕,转身望向我的时候嘴角便带了一抹飘忽的笑,“若是当日我没有认错,皇后娘娘,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不同?”
我答不上来,只也笑着看着他,“会不会不同本后不知,若是你将官惜月曝尸荒野,本后便给你解药。你觉得如何?”
他依旧在笑着,望着我的时候却是将手中的铃铛放回了地上,只伸手触摸官惜月已经闭上的眼睛,浅浅的呼吸,“她不是铃铛的主人,但她是我的妻子。谢皇后娘娘昔年的救命之恩,多活一次已是上天垂怜,不敢再奢求。”
话音落,他向我抱拳施礼,须臾,却是转身抱起了官惜月,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殿,走出了宫门。
一旁的锦盒中,确实放着我研制好的解药,我本想当着官惜月的面亲手将那颗药毁掉,如今,竟是不需要了。
天下富饶,四海升平。
元兴四年初,北国皇后怀有身孕,举国大庆,五洲来贺。年末,皇后生下一子,北帝大喜,封之为玉玖太子,封地漠北,天下称之为漠北大汗王。
与此同时,皇后为国祈福,追随太后,从此常住麒麟神殿。
麒麟山上有无尘和阿慈,我还记得他们对彼此的诺言。于是我对杨世遗开口,“无奇,麒麟山顶,除非天筠花开,否则此生不复相见。”
因为太痛,所以始终忘记不了。
他的身后是千万百姓,是江山社稷,是他一心守护的北国,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刚下朝回到书房,我穿着皇后黑色锦衣凤袍和他谈判。
他望着我,神色疲惫,嘴角却含笑,“阿漾,天筠花会开的。”
麒麟山顶的天筠花就从未开过,我冲着他点头,亦笑,“那如此,阿漾就告辞了。”
离开上陵的那日,晴空万里,日头正好。麻姑和小喜陪在我的身边,我坐在马车中,忽听外面的小喜惊呼,“娘娘,是陛下,他在城墙之上!他来送娘娘了!”
脉搏猛的便跳动了一下,却终是没有回头。
小喜便又悄悄的嘀咕,“娘娘莫非真的舍得小太子?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
我闭了闭眼,外面一时间便再没了动静。
整整五年,日升日落。
元兴九年六月初八,麒麟山忽而升起大批大批五颜六色的灯笼,是孔明灯。我抬头,每个灯笼上面都写着一句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
琴声悠扬,听之心静。
我抬头,忽而有片刻的失神,最后一个飞升上来的灯笼,上面写着,“阿漾,我来接你回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