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掀开营帐,那少年提笔疾书,高高束起的墨发上总着一枚白玉发冠,铠甲泛着白光,我从未见过,身着战衣气质慑人的墨潇,印象中,他总是慵懒邪魅的笑着。如此,坠落凡尘的尊神墨潇,沁儿心中的良人墨瑾川,自有他倾覆众生的跋扈嚣张,却偏偏让人心生眷恋。
“无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看书的时候进来。”男子头也没抬,语气中已有不悦。
我手指一捻,化出一杯浓茶,“书看久了难免伤神,不如先歇息一下,喝杯茶如何?”
他猛地抬头,看着我,“沁儿?你怎么来了?”
却没注意到营帐之外一派死寂,甚至连呼吸,都已听不见。
我将茶送到他手边,“我怎来不得。”茶香袅袅,他却豁然一怔,不可置信般,“紫樱花茶?”
紫樱花,尊神墨潇灵气弥漫而成,自是上古界才有的稀罕东西。
他看我半晌,突的捏住我手腕,“你是谁?”
我笑了,施展灵力将他推开,摇身一变,便是傲临天地,俯视众生,“尊神映渺!”
“你,怎会醒来。”他亦不知不觉中幻化了原身,一袭墨色古袍,活灵活现的金龙自腰际蔓延,盘踞在下摆,挽袖上的古纹神秘庄重,轻轻一拂。
隔着生死,差着时光,我便如此看着他。
我的墨潇,尚未奔走天涯,只伫立在我眼前。
“墨潇,我不愿为帝!”直截了当说明来意,他神色并未有多大起伏。
只挑了挑眉,“夺了神识,你还能醒来,渺渺,当真是我小瞧你了么?”
犹记当初,他墨某人一脚把我踹入凡尘,害我莫名其妙担了数千万年的神帝之位,其中心酸无法言表,而今他却还能来嘲笑我一番。
啧啧,墨潇,我可是从千万年后回来的,光岁数都比你虚长好多,居然还在我面前摆谱,小样儿!
“我不愿为帝,谁也逼不了我。”眸光坚定,只那般凝望着他。
他沉吟半晌,与我分庭抗礼,却只薄怒一句,“映渺,不要胡闹!”
俨然教训小孩子的口吻,倒叫我哭笑不得。
“墨潇,纵使你法力无边,若我不愿走这凡尘一遭,历三世情劫,你能奈我何?”唇边携着一抹笑,像极了他,魅惑丛生。
他的神色微微有点诧异,“你怎会知道?”
“哦?你是说三世情劫方可成帝么?”我依旧笑着,“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他不信,“我何曾说过?”
我算了算,认真答,“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你堕入魔道以身犯险,想要逼我超脱于世,那时你可知道,映渺心中,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无能。
而你又是否知道,若历史不变,你我便永隔天涯,不复黄泉。
所以,纵使要我拚尽一身修为,也要逆天一回,将这历史改写。
“若苏沁儿不为情而亡,这一世情劫便只是一场空,墨潇,你要我成帝,我告诉你,我偏不。”我自执拗,丝毫不容他人置喙。
他蓦地伸手,修长的手指点上我眉心,“由不得你!”
我暗自一笑,足尖一点,堪堪退了两步,一丈开外,我负手而立,“还当我是玉宇宫的小丫头么,墨潇,而今的我,已历两世情劫,这改天换地的本事,早已难不倒我。”
眉峰紧蹙,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缝,只透露犀利的眸光,“映渺,你真长本事了。”话音一转,“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话罢,举身而起,莫邪破空而出,剑锋犀利,剑身缠绕气势摄人的金龙,势不可挡。我手执苍月,将我与他的对战,生生提前了千万年。
墨潇,你拦不住我,正如祭台上我拦不住你一般。
当苍月的剑锋横扫天地,斩断他额前一缕青丝,我将剑一横,落在他脖子下,“墨潇,你可服气?”
他怔怔看着我,却忽然笑了,“看来,你的资质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愚钝,修炼个千万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我郁卒!
墨潇,你丫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死不承认。
他却莞尔,“映渺,如果你只是苏沁儿,我只是墨瑾川,你可愿陪我在这红尘俗世,翻滚一生?”
莫名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竟有不可抑止的凄凉。
“若我不成帝,你我便寿与天齐,何止红尘俗世,哪怕你要携我去修罗地狱翻滚一遭,我也相陪。但是现在,你必须随我回神界,打断我的第一世情劫。”毅然决然,墨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拖延时间将我留在凡界,让苏沁儿爱上她命中注定的劫,届时再狠狠伤情一把,投水自尽,如此,历史又将重演。映渺才没那么傻。
他面不改色,“你不愿成帝,又怎知我愿让你成帝,映渺,这天地间从未有过神帝,谁能知道你一旦晋位,会变成什么样,我爱你,爱的就是眼前的你,不愿你有丝毫改变,丝毫闪失,你可懂?”
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历经千万年,在我耳边回旋,若我还是当年玉宇宫里不解世事的小映渺,恐就被他这番话扰了心神。
可惜,墨潇啊墨潇,你真当我这千千万万年的岁月,是虚度了么?
我自岿然不动,笑道,“原本以为就我这把老掉牙的年龄,早就芳菲谢尽,如今却听你这么说,啧啧,看来我魅力不减当年啊。”
他嘴角抽了抽,终究说不出话来。
我当即掳了他,冲破凡尘,直奔上古神界。
阔别多年,重回故地。却不知,竟是这般境遇。
九千万年后的映渺,回到那年繁华境中,玉宇宫尚未冰封,上古界依旧威严。
而我,未曾担那神帝的虚名,也无须理会界中琐事,只消吃好喝好,闲时惹惹祸,斗斗草,日子便那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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