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歌,有你这样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撒得如此欢腾的么?”映渺鄙视了他一番,回头看着女鬼,诚恳道,“鬼姑娘,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赤绫’如何?另外,为衬着这名字,我再送你一丈赤绫,灌以帝女之力,助你一统鬼族江山!”
微微一怔,赤绫有些跟不上这帝女的思维,怔愣之后,便是郑重跪拜,“赤绫叩谢帝女天恩。”
本是挺清秀的一张脸,却因着没了眼睛显得很是渗人,映渺随手一挥,便赐了她双明眸。
墨潇咋舌,“赤绫,你倒是好运道,你得知道,助人为乐可不是咱帝女的爱好,不过啊,落井下石这种事,她倒干得不少。”
映渺斜睨了他一眼,“祭歌,我发觉你今天格外欠揍。”
墨潇笑了笑,道,“嗯,我也觉得,我不仅欠揍,而且混账……”顿了顿,没想出什么来贬低祭歌,遂斩钉截铁道,“而且欠揍!”
映渺暗道了声“中了魔障了”,刻意与他拉开点距离,生怕连累自己丢了人。
见二位尊神转眼间便消失了踪影,对自己这莫名其妙得来的鬼君之位,赤绫有些迷茫。
以至于今后千千万万年间,多少同族异族问起,鬼君当年如何上位,赤绫都难以回答。大概说出去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吧,一族之君位,竟是如此随便的定下。
所幸赤绫靠着映渺的一缕神力,平定鬼族,叱咤风云,倒从未叫人失望,也从未丢映渺的脸。
只是当帝女映渺以元神祭天地的壮举被传得三界尽知时,赤绫略有些纳罕,虽仅一面之缘,但赤绫觉得,那位帝女当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高高在上且宝相庄严。
话说墨潇和映渺将冥界的事处理完后,见时辰尚早,便又去了一趟凡界,只是这次,倒没去瞅扶摇。
“祭歌,我方才在冥界时便发觉一个很是严重的问题。”瑞云之端,映渺捏了个诀,化了张贵妃榻,斜躺在云里,手杵着脑袋,一脸严肃地看着墨潇。
墨潇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让这妮子看出自己的真身了吧。唔,虽说映渺如今顶的位分高,受些许天地的庇佑,然凭她的术法修为,当看不穿自己这化相才是,更何况,自己还专门做了个护额,将眉心挡着。
按理来说,已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想及此,墨潇淡定看着映渺,道,“哦?什么问题?”
映渺爬起来,将那贵妃榻化作一张太师椅,悠然坐上去,再化出一杯梨花茶,还袅袅冒着烟儿,不动声色浅酌一口,继而道,“我觉着,方才我们将幽冥司的一群胆小鬼都给惊着,虽说是很有成就感,然我们毕竟端的是尊神的位分,更为悲催的是,而今我还有个帝女的名号,如此怕是有些伤风化。”
墨潇唇边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敲着折扇道,“你倒还知道何为风化,真是难得。”
映渺也没在意“祭歌”今日的不同,只是顿了顿,续道,“既然我坐上了这帝女的位置,自然是不能给这位子丢份儿的,但你也知道,我生来便这副性子,若要让我说话都时时顾着礼仪体统,怕是有些难的。所以,祭歌,你得想个办法,让我既不失了帝女的威仪,又不折损我的本性,让我当这个帝女当得逍遥快活些。”
墨潇沉吟片刻,将折扇一展,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法子。”映渺惊喜地看着他,心中赞赏着祭歌果真聪明,墨潇微微一笑,道,“你直接以帝女之尊,在这天地间定下一项规则,便说尊神可以密音相传,设个禁制让后生神魔无法窥听,你虽爱撒泼打混,但多是在我等熟识的人面前,只要有了这个禁制,你的那些不得体的样子便也难传出去。你觉得如何?”
映渺的神识尚停留在祭歌口中吐出来的那句“撒泼打混”上,便没听着这结尾,只嘟囔着,“祭歌,你今日真是让我挖目相看。”
墨潇敲折扇的手顿了顿,“是刮目相看吧。”
映渺抬着下巴,不满地看着他,“刮的程度不够,非得挖了才能显示出我此刻对你的不满。”
墨潇讪讪笑了笑,转过身子向着北辰方向偷偷揖手,暗道,“祭歌,我对不起你,累得你又要多折好些宝贝了。”
映渺见他站在云头,斜风徐徐,河汉皎皎,脑海里蓦地浮出一个画面,云雾缭绕的崖上,紫衣男子负手而立,墨发高高束起,十分的英姿飒爽,山风拂起他衣摆,一切显得那么安宁而壮阔。
他说,“沁儿,你可愿与我抛却江山,携手红尘,自此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然后,是谁浅浅一笑,如铃儿般,“呵呵……你看看你,哪有个当太子的样,倒不如扬块布帆在市井上当个算命的,指不定还能遇着个把漂亮姑娘,借着摸骨算命的机会吃吃豆腐。”
男子回头,粲然一笑,“苏沁儿,我深情许诺,你便如此轻率?呵……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丫头。”
于是,漫山烟霞缭绕中,映渺看到那男子如墨的眉,深邃的眸,可偏偏就被山雾阻挡,始终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隐隐觉得,那么熟悉,那么眷念。
“渺渺……你在发什么呆?”墨潇晃晃手。
映渺还未回神,只喃喃道,“瑾川……”
墨潇一怔,“你,你方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