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板的手艺欠佳,难吃的要死,只因林朔又冷又饿,她很怕辜负他,便毫不犹豫地甜甜笑着:“好吃死了。”可能是她说谎的技术炉火纯青,他瞬时高兴得无以复加。
摊子上搁着台老式收音机,常年烟熏火燎,机身早已布满黄黑污垢,电台里放的就是这首《yesterday once more》,也是在那晚,她头一次晚归。
歌声拉她回到当下,唱完最后一段,她也挑好了所有物品,他推着满满一车东西,唇角勾起浅笑。
经过房东太太门外,她正和刚来的几个牌搭子咬耳朵,彼此皆是会心一笑,房东太太对这桩突发事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注。
他玩笑道:“你的房东看起来很喜欢你。”
她摇头:“她是喜欢八卦。”
屋子本来没有厨房,房东太太为了出租时抬高价格,自己拉砖砌起矮墙做隔断,也就有了这个半开放式的厨房,潇潇搬进来之后又在矮墙上加了两边通透的柜子,用来存放碗碟和调料。
她像模像样系上围裙对着电脑百度菜谱,林朔挽起袖子立在水池边上认真洗菜。潺潺水声、鼠标点击声,楼下太太们的洗牌声,以及时不时飘上来的几句笑语,都在这个昏黄的傍晚融洽得宛如天衣。
促狭的空间没有给她多少发挥的余地,连转身都怕挤到对方,最终端上桌的除了几个家常菜,就是她口中极为失败的西湖醋鱼,两人在窗边的桌子坐下,窗台上是那瓶粉白绣球花,投影在桌上拉得很长。林朔放下袖子,拿着竹筷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潇潇夹了块鱼腩,细嗅之下酸味有些呛,他盯着她把鱼腩塞进嘴里,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电视上说西湖醋鱼要切成公母两片,总共下七刀,开水焯熟,捞起装盘,再用醋、糖、料酒加水淀粉勾芡,芡汁淋在鱼身上,撒姜葱末提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定得用筷子把鱼眼挑出,谓之点睛。
完全按照电视上演示的步骤来做,最后依然跟想象相去甚远,她伸手要端盘子,他赶忙阻止。
“别吃了,太酸。”
他干脆把盘子挪到自己面前,驳回她的提议:“我先尝尝看。”
果然太酸,幸而回味还是甜的,他以前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吃到她的手艺,心里某个地方渐渐放下冰冷的常态,又夹了一大块吃起来。
“不酸吗?”她狐疑地问,难道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他没有答话,直接用行动证明,整顿饭基本是被他吃光的。饭后她在厨房里洗碗,隐隐听见他在阳台上打电话推掉晚上的安排,客观上有事不代表主观上也有,大约就是人最灵活的地方。
洗碗水都还没干,她便接到客户的电话,说是相亲对象擅自把时间更到明天,今晚必须要她陪同置办行头,她微微把余光投向林朔,他此时正背对着她。鉴于是老客户介绍来的,她权衡左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