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难得不用加班,华湄邀她逛街,一问曾子宇也在边上,哪里好意思打扰人家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随便找个借口推过去。把床单被罩洗了,拿到阳台上晒,快到中午,地上的影子渐渐小了,缩在脚下黑漆漆一团,她低头看着,悠闲地移动脚步,影子也跟着在地上滑来滑去,有趣极了。
“潇潇。”听见房东太太叫她,走到阳台边上,房东太太站在下面,兴许是昨晚麻将打到很晚,这会儿才穿着睡衣出来倒垃圾。她嫌弃垃圾桶边上都是苍蝇,隔好远就把垃圾袋扔出去,动作太大,肩上随意披着的外套差点掉下来,拍拍手上的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把瓜子娴熟地磕起来,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她见潇潇站在阳台上便叫了一声,随即好奇地问:“前几天来那个是你男朋友?”
房东太太是四川人,和潇潇说话的时候大多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了’和‘呢’总是分不清,‘男朋友’在她嘴里也变成了‘蓝朋友’,潇潇反应过来,无所谓地说:“不是,您想多了。”
房东太太又磕了几枚瓜子,吐干净壳之后颇有见地地说:“那天我们散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下楼,还自带司机,看起来很有派头的。”
“您不用做饭吗?”
听出潇潇的言外之意,房东太太没有继续八卦,闪身进了屋里。潇潇看看表,决定回家一趟。妈妈正好在吃饭,潇潇自己找了碗筷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吃起来,妈妈打量她半天,疑惑道:“工作不顺心吗?”
“没有,挺好的。”继续低头吃饭,其实从没顺心过,可比起这个,她更怕妈妈说‘没事,回家吧,我养你’之类的话,明明已经很拮据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逃避责任。
晚间妈妈敲了敲潇潇的房门,拿了张照片让她过目,她瞧着上头还算过得去的男人,当下就明白了妈妈的意思。
果然妈妈慢吞吞地说:“这是你爸爸老朋友的儿子,比你大两岁,不过至今还没女朋友,前几天他家里问起你,想着你们年纪相当,就帮你留意下了。”妈妈端详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复又开口道,“大致情况我已经问过了,他前几年也是有单位的,只是效益不好,最近退出来,正找新工作。”见潇潇微微皱了皱眉头,妈妈赶紧说,“不过几个月前他家那片被纳入旧城改造范围,开发商补了两千万不说,还有四套商品房跟两个商铺,即便不工作,这些也是吃不完的。”
潇潇听到这里,已经明了对方的身世,说白了就是个‘拆二代’,借着城中村改造的东风,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头脸倒是光鲜不少,可依旧难脱骨子里的庸俗。听妈妈的口气,他很可能下半辈子就靠补偿款过活,毫无建树。再看照片,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