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还有客人,但是为瀛仁安全着想,冯午马包下了整栋客栈,而且出银子将其他客人转到了别家客栈去。
客栈众人只以为这是富家公子讲排场,而且拿了银子出来,倒也不计较。
冯午马令人将客栈前前后后都守护起来,而且饮食都经过仔细地检查,十分小心。
冯午马心中十分清楚,瀛仁这次虽然是乔装打扮出来,但是谁也猜不到后面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奉白楼之令出京保护瀛仁,职责重大,莫说瀛仁出现大意外,便是受了轻伤,他这个神衣卫保护也要承担极大的罪责。
他身负重责,自然是处处小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瀛仁倒是没有太多为自己的安全担心,在他眼中,一路上风光正好,而且百姓温顺,看不出丝毫让人担心的地方。
行了一日,楚欢倒是没有丝毫疲倦,相比起曾经一些日子经过的艰苦环境,今日连续赶路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的房间被安顿在瀛仁旁边,随时可以保护瀛仁,当一切都安顿好,正想花点时间修炼《龙象经》,却听门外有人叫道:“楚欢,徐公子请你过去!”
瀛仁此番出来,依然让众人以“徐公子”的名号称呼,以掩人耳目。
楚欢来到瀛仁屋里的时候,瀛仁正坐在桌边喝酒,看起来情绪并不高,而且神情倒显得有些黯然,见楚欢进来,瀛仁让楚欢坐下,直接道:“先陪我喝几杯酒吧!”
楚欢道:“是。”提起酒壶先为瀛仁杯中斟满酒,随即为自己斟上,瀛仁端起酒杯,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楚欢见瀛仁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将杯中酒饮尽。
瀛仁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本王此番出京,你知道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楚欢微一沉吟,才道:“还请殿下赐教。”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高,而且四周都有人严密戒备,自然不担心有人偷听知道了瀛仁的真实身份。
“本王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瀛仁靠在椅子上,轻叹道:“本王如今已经经过十七个春秋,身为皇子,有父皇母爱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那也不为过。”
楚欢道:“殿下龙子龙孙,这是宿命注定,上天自然会降福殿下。”
瀛仁摇摇头,微一沉吟,才道:“本王在宫里十多年,有时候也确实觉得自己活的很舒服,但是浅浅地,本王这两年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缺了什么……。”
楚欢只是静静聆听,知道瀛仁所缺的东西必定不一般。
瀛仁苦笑摇头道:“本王虽然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但是一直说不清楚,直到这次在云山府遇见你,本王才知道,本王一直所缺的,便是朋友,便是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朋友。”
楚欢一怔,道:“殿下龙子龙孙,想要与殿下成为朋友的人有很多很多……!”
瀛仁已经摆手打断道:“楚欢,你不明白。本王见到的人,要么像父皇和老师那般,时不时地对本王说教一番,要么就是孙德胜那一类,卑躬屈膝,说着同样的话,本王说东,他们不敢说西,本王说南,他们不敢说北……楚欢,你以为本王的身份可以无所不有,但是你却不知道,本王其实很寂寞。本王从小就没有真正知心的玩伴,没有真正喜欢的女人,想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父皇母后却总是不许……太子哥哥和三哥能做的事情,本王却不能做,虽然受到父皇母后的宠爱,但是本王心里其实很清楚,在那些大臣们的心中,本王其实是父皇最不中用的儿子。”
楚欢肃然道:“殿下万不能妄自菲薄。”
瀛仁淡淡笑道:“并没有妄自菲薄。”他靠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烛火,轻声道:“本王喜欢凌霜姑娘,却不能光明正大与她在一起,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保护她,楚欢,若是换成你,你又是何心情?”顿了顿,继续道:“那天看到凌霜姑娘在雨中被欺负,本王却不能出手,那时候本王心里就想过,如果换成是太子哥哥或者三哥,就绝不会像本王那样……本王当时很愤怒,也很无助,那时候甚至想宰了罗鼎,也正是那时候,本王忽然间明白一个事情,本王能够在宫中呼风唤雨,无非是因为父皇和母后的庇佑,一旦没有了他们的庇护,本王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帮助本王做事的人……没有了父皇母后,本王堂堂皇子,大秦王爷,竟然对一个小小的纨绔公子无可奈何……!”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更是有些难看,自己抢过酒壶,斟满酒,端杯又是一口饮尽。
楚欢不发一言,但是却也知道,瀛仁这番话或许憋在心里太久,所以找自己来,只是要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能够让瀛仁对自己说心里话,亦可见瀛仁对自己确实十分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