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婴!”
青婴一怔,身后是他咬牙切齿的一声厉吼。那包含着愤怒和不可置信的喊声,将青婴的步子生生的拦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息,那种迫使着心脏加剧跳动的节奏,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揪住裙摆处。
“死了这条心吧,即便你再愤怒,这一刻起,你便是朕的皇后,不可能再离开这个皇宫,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注定的事谁也不可能改变,你若不愿住在养心殿,便回幽兰殿,沒有朕的允许,不许走出大殿一步。”挥袖离开,带着愤怒,路过青婴的身边时,用余光看着她苍白的脸颊,那失落的一瞥,楼澈心口一痛,想要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抬起的手刚落在她的手上,便被她闪身躲开,那眼眸里竟带着一丝厌恶。
叹了口气,青婴在楼澈之前离开,沒有只言片语,沒有回眸,甚至连拒绝都沒有,整个人走的十分的着急,似要离开这伤心之地,不得有片刻的逗留。苍白的脸颊上带着失落和嘲讽。
不知是怎样的走到了幽兰殿,里面一片漆黑,青婴走进去,朝着熟悉的屋子走去,路过云夕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顿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在这里,他们是最好的姐妹,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云夕用自己唯一的一条生路,换來了楼澈的帝位,细细想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是云夕所给与的。
眼睛酸涩,泪水就像是晶莹的水珠一般,不断的滑落,片刻之后,便打湿了衣襟,上气不接下气,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那些过往,云夕的好,云夕的执着,云夕的苦,她怎么就因为楼澈,而对她产生了隔阂?云夕,为何你偏偏要对楼澈产生感情?
蹲在地上,早已无力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低声的呜咽,下唇早已沁出了血珠,丝丝的血红,那种腥甜竟也是苦的。
“主子,主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让老身的这个心,生疼生疼的。”李嬷嬷哭着将青婴抱在怀里,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在劝慰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凌乱的发间似乎在一夜之间又添了些许的白发。
青婴靠在李嬷嬷的怀中,低泣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來,双眸通红,看着身旁年迈的李嬷嬷,伸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嬷嬷,我们回去吧,起來,我们回去。”
原本的殿内,什么都有,沒有一丝的灰尘,青婴心一暖,看着那些熟悉的摆设,就好似回到了当年,那些东西里有太多的记忆,就连走时留下的那画了一半的画,还平静的放在桌上。
“自打主子走了,老身一有机会便会回來打扫,皇上登基之后,准许了老身在此,有时候就在想,主子早晚有一天会回來,回來的时候还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这是皇宫,这是你并不想留下的地方。”李嬷嬷说着,眼圈一红,眼泪险些流了出來,连忙扭头擦拭。
青婴伸手摩挲着那被面,眼泪在眼眶中盘旋,多少个夜晚,他们在这里相拥而眠,那时的他们充满了对未來日子的向往,在许多个夜晚,她靠在那温暖的怀抱,听他诉说着,轻吻着。可是,现在,他是一国之君,有着他的无奈,甚至,他想的更多,已经不单单是那男女之情,仅仅一年而已,他们竟有了这般的距离。
是该感叹老天对她不薄,还是不公平,让她认识了楼澈,又遭受到这样的打击。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样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伤痛和怜爱,远远的注视着她,那样的失落,那样的悲伤。青婴轻笑,从这一刻起,她应该快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笑着,不能让旁人看到她的痛苦。
伸手扯掉那一床的被褥,转身看着李嬷嬷,浅笑着,“嬷嬷,换了吧,我们一起。”
平静的一夜刚过,天明一刻,殿内的院子里突然火光通明,青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披着大氅,不知所措的将门打开。
门外,楼澈一身明黄的龙袍负手而立,静然的看着一脸疑惑的青婴,回眸对着身边的一位嬷嬷说道,“侍奉皇后换衣,随朕一同早朝。”
青婴被三五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拉住,撤掉了身上的衣衫,用几近粗暴的动作换好了一身同样明黄的凤袍,一个老嬷嬷更甚至伸手在拉扯着她的头发,头皮一阵发麻,眼泪差点流了出來,紧咬着牙关竟然一声不吭,任凭着他们摆弄。
收拾妥当,青婴被推了出來,楼澈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先行一步,身后的人随之跟上。浩浩荡荡的人群,想着远处的太极殿走去。青婴一声不吭的跟着楼澈,掌心依旧冰凉,他拉住她的那只手,虽然很暖,可青婴并未感觉他给她带來的那熟悉的温暖,一切已逝。
自从楼澈登基,太极殿便被设为主殿,用在了早朝和商议国事以及宴请贵宾。青婴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天边的太阳此刻才缓缓的升起,火红的光将眼前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边,煞是好看。青婴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不时的看着周围的变化,这还是第一次在宫中看到日升呢,不曾想,竟是如此的美。
楼澈回眸时,正看到她扬起嘴角看着周围,一时间竟忘记了此刻正走在去太极殿的路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脚下一顿。青婴疑惑的回眸,看着他失神的眼眸,敛起了笑容,“皇上,要上早朝了,还是尽快赶去吧。”
笑容消失的那一刻,楼澈的眉间一蹙,不满的看着她,抬脚继续走。那一段路,两人竟无再说一句话。
清晨的太极殿,被太阳镀了一层金边,更显得气势磅礴和金碧辉煌,青婴提着裙摆,跟随着楼澈走上那一阶阶的阶梯,神情有微微的晃神,那时,她还是先帝的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