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攀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季晨摇头,“回季家?哥,我不回去,我只是送你回家。”
季攀一边和他往车上走,一边劝他,“说什么呢,爷爷病了你知道吗?他昨天才从医院回到家,现在还不清楚身体怎么样,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看爷爷的,你和我一起去,把以前的事情都先放一边,这种时候别和家里人怄气。”
季晨嗤笑一声,“我是季家人么?我有资格怄气吗么?”
季攀苦恼的用手扶额,“好好好,我不说那件事了,你也别再说不是季家人这种话。你当然有资格生气,不仅是你,那时候我也很生气,你嫂子也生气,但如今就算大家都不高兴,你也不能继续和他们计较,不然别人会怎么想……你考虑过吗,他们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只知道你是季家子孙,留着季家的血,不能因为你走了就不是季家人。”
季晨迟疑一下,“我知道的。”这件事被曝光了对他也没好处,不孝在哪个时代都是被人诟病的,“可你确定我现在回去爷爷会高兴吗?他病重的事情根本没有通知我,大概也是不想让我回来。没准看到我他反而觉得生气,以为我是跑来分家产的,专门气他的。”
按照季老爷子的思维这种想法还真有可能,季攀自己也不太确定,犹豫片刻,“那你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吧。”
季晨说,“哥,你听我说,老爷子现在敏感着呢,你怕别人说我不孝也要我有不孝的资格,你先问问爸爸的意思吧,他同意了我就回去。”
这样算是各退一步。
季攀便说,“那这几天我去酒店开两个房间,你和大哥住在一起怎么样,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正好借这几天咱兄弟叙叙旧。”
季晨当街耍起了赖“不行不行,我走了安晏怎么办啊?他现在完全离不开我,没我看着他都不知道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季攀无奈,“好吧好吧,当哥没说。”离不开什么的,有没有那么夸张?季攀才不会说自己是嫉妒了呢。
季攀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整个人十分疲惫,一坐上车就睡着了,两个小时后他们达到季家,发觉车停了他才从睡梦当中惊醒,“到了么?小晨?”
“到了。”季晨说,“你走吧,我自己就不进去了。”
季攀点点头,他拉着行李箱和两个助理下了车,“有空多给哥打电话。”
“知道。”季晨嘴角勾了勾,“你弟弟不会委屈自己的。”
直到季晨自己开车走了,季攀还站在门口注视他开车远去的背影,身后两个助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几分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季先生,时间不早了,季老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季攀怅然若失的回过头,“好吧,走了。”
季晨一路踩着油门回家,心里其实也不好受,爷爷重病,不久就可能脱离人世,他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人就有点发懵,很难想象对方也有重病在床的样子,那个老头曾中气十足骂自己滚出这个家,季家是要脸面的家族,容不得一个抛头露面的私生子,他拎着拐杖,每一下敲击都差点打断季晨的肋骨,那时候季攀拼命拦着,使眼色让季晨先跑,于是他又羞又愧的逃出季家,一边跑一边偷偷流眼泪,恨他们生了自己却从不正视自己,也恨他们既然不看重自己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遵守‘所谓’的脸面……可是,当知道对方真的要不好了,季晨却并没有多开怀——季攀说对了,无论季家老爷子从前如何忽视季晨这个私生子,他都是他的爷爷,季晨不可能对这个老人真的无动于衷。
他打开门,坐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好多他自己都以为忘记的往事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幼年时候对父母态度的不解,少年时候得知真相后的羞耻,青年时候追求梦想的阻挠,季晨原本以为他早就不在乎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没有办法去面对,才说服自己不在乎。这些负面情绪的缠绕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忍受下去了。
周安晏正在书房工作,季晨走进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敲,拉开门后一直呆呆看着他,周安晏察觉到他那股炙热的视线,抬起头来,“季晨?”
季晨停顿了几秒,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他把自己头埋在对方颈脖处,他觉得自己被周安晏宠坏了,以前也无所谓的事情,现在一想起来就本能的寻找对方的庇护。
只有在安晏的身边才会放松下来,只有安晏才会永远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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