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不管如何她们是露蝉的亲人,有权知晓。
不过那露蝉婶婶在看到宣墨便是当年的浥轻尘时,整个人早已吓破了胆,素来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她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怕冉竹会想起她来,治她昨夜大不敬的杀头之罪。
是故当侍卫敲了他们家的门,只说了句他是皇上派来的侍卫这几字,露蝉婶婶一口气没提上来活活被自己给吓死了。
因还担心冉竹伤势,宣墨回程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在路上冉竹询问了下独孤子诺的事情。
那次喜堂抢夺大战,独孤子诺那一双碧眸和一口一个徒儿留给了冉竹很深的印象。
但宣墨只是略略提及了独孤子诺的身份,对于那师徒一事只说是独孤子诺一厢情愿的说法,让冉竹不要记在心上。
自然,冉竹是不会相信的。
这一路上,宣墨也未再对冉竹有过分举动,只是每夜非拥着她入睡方作罢。
而冉竹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鄙视自己睡着也就算了,而且竟然总会有莫名踏实心安感觉。
一行人在第六天的日落黄昏终于走进了长安城,那一天积攒着这一路许久未下的雪又开始沸沸扬扬挥洒起来。
斜阳残光给每一片雪花都蒙上了一层光晕,让长安城凭添了一份诗意美景。
冉竹此刻站在凤仪殿的院子里,望着宫墙外那已被遮盖了大半个的落日,透过纷繁密匝的白雪望过去,竟然让人产生一种如坠幻境的感觉。
宣墨从凤仪殿里走出来,抬眼就看到院子里站在雪中的冉竹,忽有冷风骤起,吹乱地上空中雪花齐齐围绕她身旁旋转,仿佛雪中仙子欲乘风而去。
宣墨心中一紧,披风都顾不上穿,一个踏步跃了出去。自漫天飞雪中将冉竹拉入了胸膛里,感觉到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心中这才安定了下来。
“你若想赏雪景可以在房里看,这冰天雪地的容易冻伤了身子。”
自另一个身体传来的火热温度驱走了冉竹身上的冷意,她心中小人无比气愤的想要挣脱出宣墨的怀抱,而她却很没骨气的贪恋那一丝雪中温暖。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皮肤上传来的阵阵微凉令她堪堪清醒,心中惆怅满布,低喃轻语:
“素雪落日美却是世界两不同,终究都化成一汪无形之水,在有太阳的时候不如不下。”
宣墨爱她,她能感觉得到,而正是于这种建立在父母死亡上的残暴爱意,令她十分愤怒。
可他毕竟是天子圣上,如这落日般,冉竹觉得自己就是那不堪一击的白雪,在温度下瞬间殒命。
是的,她没信心。
自踏入皇宫幽幽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忽的心生怯意,而突如其来的思念如疯草滋长,那一刻她竟是十分想念莫尊景。
可她只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任马车将她载了进来。
“你怎知它不是逐日而来?”宣墨反问道。
“拿生命逐日,蠢钝无比。”冉竹口气有些冷,无形中将没有生命的雪花比喻成了自己。
“那你可有看到太阳为这雪花敛了热度,就为了能与雪花有片刻共存。需知,落日后便是无边黑暗,它苦等一夜才能在另一个早上见到这白雪。”
宣墨辩论道,他自没有将自己当成太阳的比喻,可无形中却也阐述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也不要做太阳,他要冉竹日夜不离他左右!
“可它白日里融化了多少白雪,那时它是怎么想的?”
冉竹急促说道,
“它是天之子,散发热度是它的职责,否则老百姓就会在冬日里冻伤。”宣墨无语道,不知道冉竹忽然这般纠结一个太阳做什么。
“所以,它们就不该在同一个世界出现。不如彼岸花,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冉竹说完自顾脱离宣墨怀抱,往外走去,心中只觉憋闷想离开宣墨的视线。
“小竹,你到底想说什么?”宣墨终于发觉了冉竹的不对劲,上前两步伸手便想拉住她的手,奈何她指间快速抽离,他只握到了一股冷风。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冉竹转身望着宣墨,面如冰渊,心口却疼痛异常:
“皇上,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风雪呼啸的凄厉声响自他们耳边滑过,宣墨的沉默令冉竹一刻也不想待在凤仪殿,踏了出去。
望着心情飘飞不定的冉竹,宣墨心中犹疑不安如涟漪的湖水一圈圈扩大:
“秦彪,让麦饭找个合适时间替皇后把下脉,朕需要知道她的伤势恢复情况还有,失忆原因。”
一声低不可闻的“是”自风雪中梦呓般发出,宣墨望着雪地上冉竹留下来那深浅不一的足迹,俊眉渐渐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