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道。
莫尊景伸手捏了捏眉心,心中大感无力,竟开始怀疑三月前出游时是不是应该眼睁睁看着从天而降的疏影掉进河里随后淹死算了,想起府中这三个月被他闹得鸡飞狗跳,府里下人都拿看鬼神的眼光躲避他……在看看施旺霸嘴里的东西,心里既犯呕心又觉得哭笑不得。
可若不是他忽然派人来通报冉竹被打入大牢,正在大理寺查案的他也不可能赶得过来救下冉竹。
虽然还是迟了。
想到此,莫尊景的目光落到冉竹颤抖的十指,那是由于痛楚所无法抑制本能反应。鲜血正从每根手指头中间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双手,顺着柔弱无骨的素腕浸透了薄纱白衣。
她坐在凳子上脚边躺着被她鲜血沾染的夹棍,面容平静,可拱起的身字正说明她此刻正极力忍着痛。
莫尊景瞳孔缩了缩,心头泛起一阵阵心疼,恨不得将她狠狠塞进怀里抱离皇宫,再不让她受苦遭罪。
他的目光在冉竹身上停了停,终究还是将有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莫尊景将冉竹犯罪的缘由细细问了一遍施旺霸的手下,心头梳理一遍便明白了今夜她受此大刑的原因。
一旁的施旺霸此时才将嘴巴里东西抠干净,他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狗急跳墙的怒极神色:
“少卿大人,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进来打人,未免有失你们大理寺平日严谨风范!”
莫少卿!冉竹陡然抬起头看着侧身对着自己的男子,王太医说过检查出焦尸是女子的正是他,亦是他发现了白玉簪,而她才得知了露蝉的离世。
他是多景楼的老板,更大的身份却是大理寺少卿,可还有她不知道的……
“那你觉得,是这杀头的滥用私行大罪严重,还是这所谓的作风会死人?”莫尊景优雅的看着手指,对施旺霸的威胁不屑一笑。
“我们是奉命行事,提审冷冉竹,是她拒不合作这才动用小小刑罚。怎么就滥用私刑了?”施旺霸害怕的咽了下口水,可嘴上却不输阵势。想到身后撑腰的人,他胆子不觉大了几分。
“哦?奉命行事?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还是你觉得那个给你命令的人能够保得住你的小命!”莫尊景斜睨了施旺霸一眼,嗤笑冷道。
短短几句话,令施旺霸脸上再度浮现惊惧,他看的出莫尊景已经猜出了给他下命令的人,是故抬出皇上来震慑他。
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是大宣朝皇上宣墨,而莫尊景不仅身兼大理寺少卿一位,更是权倾天下的莫宰相的独子!
光是这两条,施旺霸忽然觉得一个过气的德太妃越发不能保障他的小命,心里直为揽了这差事而后悔。
这么半天一折腾,刑具室四方的窗户上透出了天色微亮,外面隐有鸟鸣啾啾狗吠声传来。
莫尊景心知此事见好就收,深查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他挥挥手冷道:
“今日之事且先给你记上一簿,他日若再放,定斩不饶。”
施旺霸一听此话一脸大喜,急急嗑了几个头带着一帮手下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刑具室。
“疏影,你可有办法治她的手伤。”莫尊景蹲在冉竹面前,口气满是心疼。
“我昨夜在刑部附近和大黄散步,怎么可能带药?要不然我现在回去拿药?”疏影摊开双手,问道。
“啊,我大黄还在树上拴着呢。她的手伤你放心啦,我包给你治好。尊景咱们走吧。”疏影催促道,似是听到了外面大黄的呼唤。
尊景沉着脸点点头,刚才他是关心则乱,若让人知道冉竹手伤被人治疗过,那么传到皇上那里去,这一场刑罚很可能算是白挨了。
如今,他应该要赶紧上朝,奏明此事,这样冉竹才有可能被放出大牢,及时得到救治。
“大黄是狗?”冉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面色露出一丝古怪,那刚才塞进施旺霸嘴里的是……
“是啊。可惜了小翠送我的丝帕了。”疏影从桌角边捡起一条脏兮兮绿帕子,惋惜说道。
牢房外通道上不远处忽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一阵高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