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
李管家是上了年纪的人,姜超有些担心李管家的身体状况,会不会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而一下子接受不了。但看李管家这幅吃惊的模样,他想,李管家一定是懂的。
“小姐……这真的是小姐?!”李管家顿时老泪纵横,扑倒姜一闲的床边。
姜超对他比了个手势,“嘘,小声些,别吵着她休息。”
原来,二小姐,没死……原来,她还活着……只是她的脸,好像经历了什么。好在,以姜超的医术,二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她没事就好!都是老天爷的眷顾!
姜一闲活着的消息,要比孩童围着李管家闹腾嬉戏更加温情。
姜超忍不住把李管家从深深的感慨中拉回来,咳了一生,提醒道:“李叔,你不是来问我饿不饿吗?我有些饿。”
李管家颇有怨念地看了姜超一眼,然后起身去备晚饭。
傍晚,下雪了。
沐月城很久没有下过雪,很多天来都只是无端的干冷。老天爷的这场雪大抵是憋了太久,一落下来,就是纷纷扬扬的大雪,仅是几个时辰,就把屋外的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布。
玉生烟里摆了个大大的暖炉,丝毫没有屋外大雪纷飞的寒意。姜一闲的梦境里春暖花开,饶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有个身穿白衣的清瘦男子朝她走来,看到他的模样,姜一闲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不是丑陋的,反而,他长得很好看。为什么姜一闲看到他就很怕……头疼欲裂,她似乎想不起来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了。
他好像和她很亲近的样子,几步上来,从背后抱住姜一闲。她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很温情的一幅画面,对吗?可是,耳边传来冰冷如锥的声音,字字刺穿她的心灵……
“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是闻人御的爹,他担心你父亲的势力昭遮了自己稳固天下的进程,和当时怒在心头的茧颜串通好了,把你的父亲迷晕,抓起来,再用水浇醒,把他的手啊,腿啊,一个一个地,割下来,五马分尸……解决掉你父亲之后,闻人御的爹,又亲手杀了你的母亲……那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就被姜超带着,四处流浪,才得保命。”
“当年西域毒妖茧颜爱上自诩名门正派的长孙离白,与他珠胎暗结,长孙离白成为武林盟主后,知道茧颜是毒妖弃她而去,茧颜盛怒之下,将未足月的你催生下来,制成人蛊。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满月之时会变成怪人的原因,那不是怪病,是因为,你是人蛊啊。”
是这样的吗?原来姜一闲无父无母,是因为父辈有这样凄惨的过去……
原来,她娘恨她。才把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那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和她姜一闲有什么关系。除了月圆之夜自己会受苦,其他的,根本无法影响她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她好想哭……
姜超守在姜一闲的床边,看到姜一闲无声落下的泪滴,他的心中也是酸涩。
怕是这么些天,她吃了不少苦。
烛光摇曳,这一刻,像极了茧颜同他生离死别时候。姜超明明知道姜一闲没有生命危险,却不知为何,脑海里陡然生出一丝紧张失去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抓起姜一闲的手,捧在掌心。
梦中的姜一闲,大叫着使出吃奶的劲甩脱了这个疯子,撒腿就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何处去,只是一股脑地向前,什么也不要想,把那些靡靡之音甩得越远越好……
姜一闲猛地被吓醒,坐了起来。她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想要摸摸湿润的眼角,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抓着。
姜超熟悉的脸庞,让她忘却一个人的孤独。
“父兄……”两人默契相拥,姜一闲再也止不住多日来积蓄的眼泪,放声大哭。
姜超拍着姜一闲的背,怕她哭岔了气,自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滴眼泪缓缓掉落。
这不是脆弱,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不是在做梦吧……哇……”
这孩子。难道她感受不到自己是个有体温,有触感的大活人吗?
“丫头,你没做梦。是父兄,是父兄。”
姜一闲哭够了,泪眼汪汪地松开怀抱,与姜超对视。开口来了一句:“父兄,我娘是不是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