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周琅这还得维持仪态啊。所以他忍着内心都快要吐血的冲动,面上还是无懈可击的柔声笑道:“阿砚,这些年与你一起长大,你我之间的情意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了。“
魏仲羽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的确,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周琅与姚砚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事。想当初他怎么就那么傻的,被姚砚哄骗了,踹了一脚掉到水里之后,往后的只看到姚砚就恨不得绕道而行了?那时候他就应该巴巴儿的凑上去啊,那这会哪里还有他周琅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说什么,他和姚砚之间这么多年的情意的事了。
周琅早就是把魏仲羽忽沉的面色瞥在了眼中。所以当下他面上的笑容一时便更是耀眼了,说出来的话也更是柔和了。
“所以,阿砚,你我之间如此深厚的情意,还有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事了。”
姚砚闻言大喜。
因为她瞬间就想到了赊欠周琅那一笔布匹银子的事。
所以他的这意思就是,这笔赊欠的银子,看在他们这么多年情意的份上,就不要了?
“当真?”
她立即惊喜的就问了这么一句。
只是此事魏仲羽不知道啊。他哪里能手段通天的想到周琅的这句话里其实还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听出了周琅这话里的第一层意思。
那就是,他和姚砚之间都快好的不分彼此了。
于是魏仲羽的面色一时就更沉了下来了。
周琅望在眼中,乐在心中。所以当下他就继续趁热打铁,望着姚砚笑道:“自然是真的了。只要阿砚你喝了这杯酒,那往后我便再也不提起此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姚砚你喝了这杯酒,那你赊欠我那笔布匹银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只是他的原意是,但凡姚砚要喝这杯酒,那依照魏仲羽刚刚的所作所为来说,那他就不会不拦着。那么这杯酒最后就会到魏仲羽的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那就好办了。这杯酒如果他魏仲羽不喝,那他势必会得罪姚砚,但这杯酒如果他魏仲羽喝了,那他心里估摸着也得堵得慌。
毕竟他可是有言在先,话语之间说的更是那么的暧-昧。
因为这杯酒的前提就是,他和姚砚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那他倒要瞧瞧,这酒,魏仲羽他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魏仲羽何尝不知道他的深层之意。
只是姚砚傻了吧唧的,一听说只要喝了这杯酒就能不用还那笔赊欠的银子,这笔买卖她怎么会不做?
不做的那就是傻子啊喂。
所以当下姚傻子就乐滋滋的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望周琅的方向举了一举,豪爽的就道:“好,周琅。一言为定。”
言毕,举碗就要喝。
碗至半路,被魏仲羽给截住了。
魏仲羽自然是不会让她来喝这碗酒的。
只是,如周琅所料想的那般,姚砚开始炸毛了。
“魏仲羽你做什么?”
魏仲羽总不好是说姚砚你要是喝这碗酒,我就跟你没完吧。
事实上他要是真的说出这话来,估摸着姚砚就能立即转身就不理他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和姚砚之间的那些暧-昧岂不是都白费了?
所以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碗酒端在手上,但那力道却是重若千钧。
这次换魏仲羽沉着一张脸望着周琅,而周琅则是好整以暇的回望着他了。
得,一时之间,两人打了个势均力敌。
而那边厢姚砚还在想将那碗酒从他的手中抢过来。
一碗酒那就是大几百两的银子啊。天下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不得不发。
魏仲羽虽然内心是多么的想利落的将这碗酒劈手就给扔到地上,再对周琅来上一句,去你奶奶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再多少年的情分,那姚砚也是我的媳妇儿,你甭指望着了。只是当着姚砚的面这话他不好说出口来啊。
这当会真是茶壶里煮饺子,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啊。
最后,魏仲羽就觉得,不就是一碗酒嘛,喝了!大不了心里堵个几天就是了。
因此上他手端着那碗酒,咬牙就要往口边送。
但关键时刻,只听得轰隆一声,身后两扇木门轰然倒地。
趁着众人都在对着门口望去的那当会,魏仲羽立时手一动,然后就只听得啪啦一声,酒碗掉地上了,酒水立时就洒了一地。
而后魏仲羽就低头闲闲的掸了掸衣袖上被溅上的几滴酒水,再是抬头对着周琅微微一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周公子。魏某胆小,被吓到了,一时手滑,就没端稳这碗酒。”
周琅刚刚还好整以暇的面上立时就沉了下来。
而此时门口那里,身着白绫上衣,绯色挑线罗裙的碧桃正叉手而立,开始河东狮吼:“公子~”
姚砚脖子一缩,身子立时就往魏仲羽的身后藏,想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碧桃还是看到她了。
原来碧桃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对于姚砚的所有衣服那都是烂熟于心。今日里她见姚砚瞒着她偷偷的出去宴请周琅去了,一时也没放在心里。
左右姚砚与周琅那是自小玩到大,没事老在一时瞎混,更何况今日的情况姚砚也是老早就跟她报备过了,不过就是出去请周琅吃去吃顿饭,庆贺下他二十四的生辰而已。
只是她在整理姚砚的衣服的时候发现,姚砚的衣服今日竟然是一套都没有少。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姚砚难道是果-奔出来的不曾?
而后她便跑去查看自己的衣服。
一查看之下,便发现自己的衣橱里少了一件妍白上衣,和妆花挑线绿裙,更是连箩筐里的那支绿竹箫都不见了。
这只绿竹箫是当日她和姚砚的师父留了下来的。当日师父不仅教了她们武艺,还教了她们吹箫。只是姚砚历来懒散,武艺方面学的不怎么样也就罢了,便连这吹箫,也只是能断断续续的吹的出来而已。
碧桃这一惊非同小可啊。
原本她还能想着自家的公子这是终于开了窍了,知道自己主动的不穿男装,跑去穿女装了,她接下来就该兴奋的跑去买上个三牲果品去老爷夫人的坟上诉喜去。只是她忽然的就想到了前几日姚砚所说的那句,欠了周琅的银子,可不可以肉偿的话。
于是她当即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这清平楼。
随手扯住了一个路过的酒保就问,而后得了消息之后,跑到了这雅座之后,她也来不及敲门,直接着急上火的就一脚踹了过去......
两扇木门应声而落,而后她也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公子竭力想往别人身后缩的身影。
气贯丹田,奋力一喝:“公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姚砚方才的嚣张气焰立即歇菜。
“呵呵,碧桃,呵呵,你来了?”
注意,这呵呵是傻笑。具体可参见武林外传中小郭每次被掌柜的胁迫之时的傻笑。
碧桃不鸟她的傻笑。直接几步上前来,单手叉腰,单手就来拽她的胳膊。
今日她这一惊一气实在是不可言说。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姚砚身着女装,对着周琅露出像其他青楼女子那般的笑容。
可是她家的公子怎么能这样?纵然是她姚府再穷,那她家的公子也得活得腰杆子挺直。
眼瞅着自己的手就要揪到她家公子的胳膊了,那接下来她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要拉了她就走。
屋里一屋子的男人,就她家公子一个人身着女装,她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这情境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她家公子就是一条小绵羊,而主动的送入这一群大尾巴狼的口中啊。
别看自家的公子平日里拽得要死,貌似什么都不放在眼中,也是天底下就没有她惧怕的事,可也只有碧桃会知道,不过前几年,姚砚还为了自己的母亲骗了自己十几年的事而扑在她的怀中痛哭。
所以被看碧桃平日里老是欺负姚砚,可那也只能是她欺负,轮不到其他任何人来欺负自家公子的一根汗毛。
于是当下,碧桃满脑子想着的就只有尽快的将姚砚拉回家,不让她这幅女装的模样暴露在这么多的男人眼中。
只是手还未碰触到自家公子的胳膊时,有个人挡在了姚砚的面前。
碧桃不悦的皱起了一双纤眉。
此时她是低着头的,目光只在自己的手即将要抓到的姚砚的胳膊上,所以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挡在姚砚面前的人是谁。
而实际上,当她踹开门时,目光一眼扫过屋中众人,而后就只注意到了姚砚,其他的人她压根就没注意看。
不过就是一屋子的臭男人罢了,有什么好注意看的。
所以这当会她见有人阻止她拉姚砚的胳膊,她便立时皱起了眉,冷声的道:”让开。“
话落,素掌纤纤,就待向着面前之人拍去。
只是百忙之中总算是抬头望了那人一眼。
这一望之下,她立即撤招。
对于魏仲羽,那是她心中早就已经默认了的姑爷,所以她不敢轻易造次。
“魏公子?”
她诧异的唤出了声。
我靠!早知道魏仲羽在这里那她刚刚还慌个球啊。但凡只要有魏仲羽在的地方,那她家公子就怎么着也不会吃了亏去。
不吃别人的亏就是了。
而对于魏仲羽而言,碧桃真的是不啻于从天而降啊。
那一脚门踹的,立时将他和周琅之间的较劲给消除了,而后更是不用担心接下来的较劲了。
他都已经想到了。但凡只要他喝了那杯酒,那接下来肯定会是就谁送姚砚回家的时较劲了。
而碧桃的出现,完美的解决了这件迫在眉睫的事。
所以他当即就道:“碧桃,你带着阿砚先回去罢。”
碧桃巴不得一声,立时就拽住了姚砚的胳膊,扯着她就要离开。
只是姚砚还惦记着那杯酒和那笔赊欠的银子啊。
于是被碧桃扯着离开这雅座的的间隙里,她依旧是回头朝着周琅道:“周琅,这杯酒,我们改日再喝罢。”
周琅面上笑容隐现,温声的答道:“好。”
话落,夹带着隐隐笑意的双眼瞥了一眼魏仲羽。
可是魏仲羽这当会已经不暇于迎接他这挑衅的目光了。
赶明儿他就得扯了姚砚同他去衙门里领结婚文书去,到那时别说只是和周琅喝得一杯酒的问题了,就是喝上一缸酒,他魏仲羽也奉陪到底。
姚砚既走,好戏既然就该散场。
这最后的风度还是要照顾到的。所以魏仲羽目送着姚砚和碧桃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方才转过身来,对着屋中众人一一拱手做礼。
“诸位,今日多有打扰。魏某这便先行告辞了。”
一面又朗声的道:“酒保,酒钱记我账上罢。明日来我的铺中支取就是。”
魏仲羽是这清平楼里的常客,上至掌柜的,下至各个酒保那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所以当下酒保就高声的答应了一声:“小人知会得。魏公子请便罢。”
魏仲羽再向屋内众人一一拱手做礼,随即单手背于身后,转身潇洒的就离去了。
唯余屋内面面相觑的众人,以及暗自受了内伤的周琅。
最终还是被这魏仲羽给占了上风去了。
待要忍不下这口气的去付了今晚上的这笔酒水账罢,那自己在魏仲羽和他人的眼中定然是自己胸襟不宽,暗自计较。可是待要不付了今晚的这笔酒水账罢,那岂不是又被他魏仲羽给将了一军,逼迫得他承认魏仲羽和姚砚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不然何以魏仲羽一过来的时候就明确的言道,他和姚砚之间不分彼此,不过就是一顿酒水,他代了姚砚来请?
周琅觉得自己内伤不已,怕不上去得要个几天才能痊愈了。
而那边厢,姚砚觉得自己是快要外伤了。
碧桃拉着她风一般的往家走。可她知道今日实在是自己理亏了,因此上也就只是任由她拉扯着往前走,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至于到了家里之后,但却出人意料的是,碧桃这次却没有对她大发雷霆,反而是开始苦口婆心的说着往后不能再这样穿了女装随意的自己跑出去了。而后更是展开柔情攻势,说是公子今日自己这般跑了出去,她在家里那是如何的担心,差点都急得一颗心都跳了出来巴拉巴拉之类的。但到了最后,她又举起了一双粉拳威胁着,说是往后再被她发现公子这般着了女装单独的跑了出去,那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就直接走过去。
软硬兼施之下,姚砚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
一夜无话。次日晨间她还赖在床上之时,碧桃已经是推开门直接闯了进来。
“公子,公子,”碧桃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了她,”这是方才门公交与我的。说是一大清早的就有人送了过来,你快起来看看罢。“
姚砚懒洋洋的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然后挠了挠头发,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
慢慢的接过那个包裹来,再是慢慢的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套轻烟似的女子衣裳。
烟岚色的上衣,早春绿叶似的罗裙。其上绣花雅致且清新,一望便只造价不菲。
“这是谁送错地方了罢?”姚砚抬头,望着碧桃诧异的道,“谁会给本公子送了这一套女装来?”
碧桃觉得她已经是能猜得出来是谁送了过来的了。但是当下她也没有点破,只是道:“公子你再往下看看有些什么东西。”
碧桃依其言,继续的往下翻看着。
这一番翻看,那面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我去!底下这完全的就是一套女孩儿的小衣啊。那恶俗的粉色肚兜,其上竟然还恶俗的刺绣着鸳鸯戏水。还有那薄雾似的轻纱亵裤。我勒个去的,这亵裤穿了跟不穿的有个毛线的区别啊。
这整个的就一情-趣内衣的好吗。
姚砚的脸完全的就垮了下来。
而包裹的最下面则是一封信和一把扇子。
信口已被仔细的封好。但这当会姚砚早就已经没有耐心的去仔细的拆开封口了。所以她干脆就是粗暴的就信封的封口给撕掉了,然后抖吧抖吧的将里面的一张信纸抖了出来。
这一看信纸上面的内容,她的脸色立时就垮的更不好看了。
不管信纸上面的行楷写的是多么的雍容古雅,潇洒多姿,那也没法掩盖其下的不耻用心啊不耻用心。
信的大意内容就是,阿砚往后你还是做女装打扮罢,这样的你看起来甚是明艳娇憨,还有就是你往后还是不要束胸了罢,这样对胸部发育不好。所以我便亲自的去挑选了这一套女装和里面的小衣儿,阿砚你一定要穿的。另外这把扇子是当日你说过想要的那把扇子,我与你寻了来之类的。
落款是三字端正小楷,魏仲羽。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大章哦,有没有爽到啊小妖精们?哦呵呵,我终究还是飚出来了万字大章,所以黄瓜统统拿来啊小妖精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