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云和一群女娃娃约有七、八个,大多数是五、六岁的女娃娃,也有特别小的才四岁的,一起坐在一辆大车内,李牙婆和一个丫鬟在另外一辆车内,一路行了几天,沿路紧赶慢赶,夜住晓行,吃得极简陋。渐渐女孩子们熟了起来,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有的说些村里的故事,有的则说着听说来的京城的事情,大多数都对自己的未来抱着憧憬。急云因不爱说话,大多数只是闭目养神,有时候则通过帘缝往外看着风景,同村认得她的也知道她一贯不爱搭理人,也不去兜搭她。
一路上满目尽皆黄土,飞尘扑面,田野荒芜,尽皆颗粒无收,沿路又有许多携老带幼逃荒的人,所幸走的是大路,李牙婆又防着被饥民打抢,因此一路赶得甚急,一般不停车,常常几个时辰到了稳妥的镇上才放人下来歇息,女娃娃们为了不小解,也不敢多喝水,小一点的几个娃娃,干脆就尿在裤子上又干了。
青布大车十分颠簸,走了几日后,车里汗味尿味弥漫,女孩子们开始蔫蔫的了。急云倒还好,只是有些女孩子大概身体弱,却是吐了出来,车里头弥漫着呕吐味,有些娇养的女孩子也受不得那气味也吐了,车子里头埋怨的有,小一点的就哭了起来,又有人惊呼的有,吵闹了起来,车夫听到吵闹,只得停了下来,后头李牙婆也停了车下来一看,也颇觉得气味冲人,却也对这些小娃娃没办法,再则若是生病了,倒是亏了身价银子,只得叫小丫鬟上来略收拾了一下,便和车夫说道:“到前边有个小镇子,在那里歇一歇,洗刷下车子好了。”
果然走了一炷香的样子,到了个小镇子,却是没有望仙镇热闹,集市只是寥落的有些人在摆着庄稼农具如什么杈把、扫帚、大铁锨、赶面棍、大炒勺、簸箩、簸箕等类,都是庄稼应用之品,两边店铺许多关着门,李牙婆找了个大点的客栈下了车,给了小二几个钱让他打些水来略略洗刷车,小二叹道:“如今河水皆干,井水也浊了,喝的都不够,去哪里还能有水来刷车,大娘您若不嫌,小的用稻草替您擦擦吧,铲些草木灰整干净好了。”
李牙婆皱了皱眉,也知道如今干旱,没法子,只得点点头,女娃娃们下了车,暂坐在门口茶棚里,让小二给她们一人一碗热茶,就着干粮吃点,自己却是带着丫鬟进了里头雅座,赶了几天路,她也累得够呛,自然趁机休息休息,吃点热汤水软饭热菜的舒坦舒坦。
女孩子们喝着热茶,也知道每人就这一碗,简直如同琼浆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干馍馍掰碎了就着昏黄的茶汤吃了,急云几下便喝完了,却是举目四望,看到对街有一群饥民聚集在那儿,衣衫褴褛,枯瘦如柴,面目漠然,急云不禁心惊。
却是忽然看到对面一个男子抱着个襁褓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身后一个妇人掩面痛哭,一个小男孩从里头忽然冲了出来,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黑得吓人,他赶上那男子抱住那男子的腿哭喊道:“阿爹,留住妹妹,我去找吃的,我去找吃的,留着妹妹!”
那男子枯黄干瘦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脸色,却推开那小男孩道:“留着也是饿死……就怪她命不好吧。”
那男孩哭得满脸鼻涕眼泪道:“留着妹妹。”
急云恻然,却有些看不懂,身旁已是有个小女孩问道:“他们在哭什么?”
一旁在收碗的小二听到叹道:“还能做什么,听说过易子而食没,这么小的娃娃,这样的荒年,根本养不活,卖也卖不掉,像你们这样大,还可以卖了换几贯钱钞,那么小的娃娃,买回去还要养好些年费好多钱粮才能使唤,自己又下不了手,只有和别人家的交换了,还能换几餐饱餐呗……这样小的娃娃,炖起来骨头都能化了……”
急云毛骨悚然,转头瞪着那小二,那小二只觉得一双寒星也似的双眼瞪向他,忽然止住了闲聊,却又觉得自己不该怕一个小女娃,只好强撑着道:“荒年都这样,再旱下去,店里都要卖人肉了……自然会有人将自己老婆卖过来……现吃现割……”
急云忽然觉得一股热气冲上鼻子眼眶,目眦欲裂,...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