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欢能不恼火?
她想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季承欢摆出一副事不干已,高高挂起的模样,她可不敢指望他能派兵增援狐狸皇帝,这实在也太过为难季承欢了。
怕就怕,季承欢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三国打得三败俱伤的时候,他来个一举兼并,又或者,季承欢干脆直接和其他两国结盟攻打大楚,不论是哪种情势,对狐狸皇帝来说都很不利。
她越想越觉烦恼,揉揉眼,打了个哈欠起床,追萤,琉璃,紫燕一起进来打水的打水,准备早饭的准备早饭,合硕也跟着进来了,她步态蹒跚,显得蔫而无力,捧着个大肚子坐下来,皱着眉头长吁短叹的。
褚玉梳洗完毕,坐了下来,瞧着她一脸的蔫相,问道:“合硕,小十二刚一走,你就作出这副样子来,不如你赶紧派人把他叫回来,还来得及。”
合硕懒洋洋的翻了一个白眼,不以为然道:“我只是早起觉得身子不大舒服而已,又不是因为他,他走了才好,我正好落个清静。”
褚玉白她一眼,对着追萤笑道:“姑姑你瞧瞧,什么叫心口不一?这就叫心口不一。”
追萤笑道:“褚爷瞧得分明。”
“人家哪里心口不一了,他那个人缠人的很,我觉得他整天绕着我转,忒不像个男人了。”合硕瞥了褚玉一眼,顿一顿又道,“都没有褚爷你像个男人。”
“我们家褚爷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男人的男人了。”
琉璃听了合硕的话,立马就有种不服气的感觉,什么叫都没有褚爷像个男人,合硕公主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觉得褚爷不像个男人,虽然她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褚爷不像个男人的错觉,但她每每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不该有那样不敬的想法。
她时常告诉自己,褚爷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男人,她愿意跟着他服侍他一辈子。
紫燕笑着竖起大拇指道:“褚爷,离王,都是男人中的男人。”
追萤笑道:“这两个小丫头,今日一早莫不是吃了蜜了。”
合硕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来,手里拿着筷子,筷子上还戳了一个小笼包,拿小笼包对着琉璃,紫燕指了两指,看着褚玉道:“褚爷,你瞧瞧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的,我怕我家川未再跟她们待下去,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到时我可招架不住。”
褚玉笑道:“提起川未,她人呢,这一大早的怎么没在你身边服侍?”
“我没什么胃口,叫她去帮我买些酸梅来吃吃。”合硕又开始忧伤的垂下眼睑,忧伤的吃起了小笼包,一口接一口,吃一会叹一会,“唉!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褚玉,追萤,琉璃,紫燕齐齐眼巴巴的看着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没有胃口的合硕已把一碟子的整整八个小笼包吃尽了。
吃完小笼包,合硕还皱着眉头一个劲的唉叹:“川未这丫头怎么腿脚这么慢,搞的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于是,她又很没胃口的喝了一口细粥,开始将魔爪伸向茶叶蛋,然后是酥酪饼。
众人纷纷傻眼。
还是琉璃反应快,在酥酪全军覆没在合硕的嘴巴里之前,很是机智的夹了一块放在了褚玉的碗里,当时合硕的脸腾地一下羞红了,呵呵讪笑了两声,抹了一把油嘴道:“褚爷,你瞧瞧你也真是,我没胃口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没胃口,到现在你都没吃一口。”
“……呃”
明明是你吃独食好吧!老子根本没机会吃。
她嘴角抽出一个笑来,反语道:“合硕,你可真是没有胃口啊。”
“唉!还是褚爷你了解我啊,褚爷你对我最好了,肯定是因为我没胃口你才没胃口的,人没胃口的时候强吃东西对胃不好……”合硕锁眉长叹,手里的筷子已情不自禁的伸向褚玉的碗里,“我不好叫褚爷伤了胃,唯有让自己伤胃了,唉……”
褚玉:“……”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合硕把自己碗里那一块可怜的酥酪饼夹走了,看着合硕不停的在吃,她有些忧虑,这吃货不会把肚子吃的撑破了,掉出一个娃娃来。
追萤见状,赶紧忙七忙八的跑到厨房开始重新做饼,蒸包子,因为褚爷素来不爱浪费粮食,也不爱吃陈菜陈饭,所以她每次为她做饭都是按照她的饭量掐斤掐两做的。
她本来想着合硕公主饭量大,所以特地备足了早饭,哪晓得伤心后的合硕饭量比寻常大上了不至一倍,搞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待早饭两次摆上饭桌的时候,川未终于回来了,带着满满的两大包酸梅,合硕只管坐在那里吃,吃着,吃着,眼里就酸出泪来了。
她明明觉得朱景皓很烦,怎么他一走,她的心就空了。
呜呜呜……
她好好的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弄的饿了半晌正准备吃早饭的褚玉傻了眼,哪里还有心情再吃,赶紧问道:“合硕,你好好的又哭什么?”
“呜呜呜……哇哇哇……”
合硕哭的更加大声了。
川未红着两眼,抹了一把眼泪道:“还不因为我家姑爷他……”
合硕骤然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打断川未的话嗔道:“川未,你从哪儿买来的酸……梅,酸……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川未赶紧道:“就是在昨儿那个小贩那里买的啊,你昨儿个还夸赞好吃呢。”
“看来这小贩做生意很没有良心,今儿弄了劣质的酸梅来……”
“哪是小贩没有良心,分明是你心里酸了,吃什么都是酸了。”褚玉挨着她哭的耸动的肩头,叹了一声,“合硕,小十二不过刚走你就这样,你让他如何能安心在战场上为国效力?”
合硕赌气道:“褚爷,我都说了,不是为了他。”
“你又犟嘴,我又不是瞎子。”褚玉接过追萤递过来的热毛巾,替她揾了揾脸道,“等他回来时,你好好待他便是。”
“……嗯。”合硕垂下眸子,终于肯点了头,又道,“褚爷,我想回一趟东秦。”
“公主,你怀有身孕,怎经得起再三再四的颠簸?”川未开始急了。
褚玉道:“是啊!你刚从东秦回来,这会子又跑回去,你能吃得消,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消。”
“褚爷,你知道我回东秦所为何事吗?”
褚玉默了一默,低低叹道:“如今紫雪和北冕两国结盟攻打大楚,东秦的立场就显得特别重要,你回去难道不是为了说服你的皇兄出兵增援大楚?”
合硕惊了惊,默默的点了头道:“褚爷,你既然已知我心,就不该劝阻我回去,我虽然是东秦的公主,可已然嫁给了景皓,他肯为大楚上战场,作为他的妻子我当然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虽然他那个人很烦人,但他终归是我肚子孩子的爹,我怕他……怕他……”
眼泪又滴了下来,早知道自己这样怕他离开,在他离开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仅无所谓,她还无情的将他又打又骂了一通,她有些后悔,这是她第一次后悔,自己待他真的太过了。
“公主,姑爷不会有事的,你这样伤心弄坏了身子,他回来岂不要伤心?”川未红着眼圈劝慰道。
追萤,琉璃和紫燕也一起红了眼圈,相处在一处,她们对合硕公主也有了几分感情,瞧她一个孕妇还这样悲伤,她们的心也不受,更何况这一次上战场的还有皇帝,紫燕心中始终坠坠。
褚玉沉默片刻,一手撑在桌面托住头,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在桌面上扣着,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她能明白合硕的心,可是季承欢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合硕就真派兵增援大楚。
他那样想得到帝书,为的不就是统一天下么,这一场战乱,是灾难也是契机,若没有特别诱人的利益,季承欢哪会轻易就范。
国与国之间本来就不存在永久的合与分,能牵扯到一起的唯有利益二字,可她能许诺给季承欢什么利益,连狐狸皇帝都没有许诺过什么,她一个过气的太上皇能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许诺。
她暂时不会去东秦,也不能轻易让合硕去东秦,退一万步说,万一季承欢一统天下的野心爆棚,趁三国之战筹谋着什么,她和合硕去东秦都有可能是送上门当人质了。
虽然她与季承欢关系不错,虽然合硕是季承欢的妹妹,可这点虽然在国之大事上不值一提。
她默不作声出了好半晌的神,方道:“合硕,你要知道你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好好养胎,好好等小十二回来。”
“等?褚爷你让我傻等?我没事,我身体好的很,我的孩子也好的很。”合硕痛抹了一把眼泪,挺了挺胸脯,为显示自己的孩子够坚强,拍的分外用力。
褚玉一把拉过她的手道:“合硕,你再这样拍下去,要把孩子拍个脑震荡了。”
“脑子怎么会震荡?”
“脑子当然会震荡,尤其是孩子的脑子,嫩的跟豆腐脑似的,你还这样用力拍,不怕拍出个傻子来?”
“哦,我不拍就是了。”合硕赶紧伸手轻轻揉了揉肚子,说道,“孩子,娘相信你不会变成个傻子,娘也相信你是愿意陪娘去一趟东秦的。”
褚玉无奈的摇头道:“你刚中了毒,虽然君北衍给了你解药,但他也叮嘱过你要好好静养,你这会子想跑回东秦如何能静养?”
合硕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拔高了嗓子道:“倘或景皓有个好歹,我还要这副身子做什么,还要孩子做什么?”
“合硕!”褚玉也跟着站起身来,声音颇为严厉,“这不该是一个母亲说出来的话,难道小十二离开了你,你便连孩子也不要了?你可知道孩子是你和小十二爱情的结晶,容不得你有半分想要放弃的想法,再说了,你以为你跑回东秦求你的皇兄,他就能答应你增援大楚了?你凭什么说服他?如今局势都还不明朗,你就这样急躁起来,即使你要回去,也该等身子休养的经得起车马劳顿才行。”
“若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那你以为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回去就有用了?”
“那也总比我干等着什么也不做的强。”
“有时候做了还不如没做,你不仅是东秦的公主,你还是大楚离王的王妃,难道你就不怕回去成了牵制大楚的人质?”
“不……不会的,皇兄不会那样待我的。”
褚玉为彻底打消她想要立马跑回东秦的念头,少不得加重语气道:“你皇兄以什么为重,你从来都知道是不是?”
合硕身子重重一抖,她的确清楚的知道,一个公主于皇兄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皇兄若真的看重她,也不可能当初起了将她嫁给渠阳王的心思,在皇兄的心中唯有利益,东秦的利益,皇兄他自己能得到的利益。
在利益面前,她一个公主屁都不是。
她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川未扶住她道:“公主,你就听褚爷一句劝吧,再怎么样也得等养好了身体再说。”
“是啊,公主,怎么说你现在也不能跑回东秦……”
追萤,琉璃,紫燕齐齐上前劝慰。
合硕眼巴巴看着褚玉道:“褚爷,我……”
褚玉叹息一声,安慰道:“合硕,如今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何苦自己就先慌了起来,若到时候,真的有必要回东秦去找季承欢,你放心,到了那时候,我一定会陪你去。”
“真的?”合硕吸吸鼻子。
“真的。”褚玉点点头。
川未看着此情此景,心中难免唏嘘,若非王爷离开,公主怕还是不能看到自己的真心吧!
其实,公主心里很在意王爷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又或者她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拢一拢衣袖,她指尖触到那一纸信笺,心头蓦然一悸。
离王在临走前,让她交一封信给褚爷,她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可是看着离王郑重无比的脸色,她约摸能猜得出离王是想将公主托付给褚爷。
不知为何,她突觉乌云罩顶,一种不祥的感觉毫无预兆的朝她袭来,触到信纸的手不由的一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