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着声音道:“兰若哥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公主,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我不是兰若,不是不是……”媚色生气的从榻上跳了下来,几乎是绕着合欢走,走到门前想要离开。
他想谈都谈过了,人家姑娘老是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他也很无奈,他可以向太上皇交待去了。
“不,兰若哥哥,你别走!”
合欢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奔至媚色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媚色的身体重重一僵,下意识的去掰她的手。
“一会,就一会,兰若哥哥求你了。”她的声音无比哀婉恳切,泪从脸上滑落到媚色的背,她轻幽幽道,“只一会,我便放开你,再不会回来找你。”
媚色本来还想来个抵死反抗,一听她这般说,少不得忍了下来,反正就抱一小会,短痛一下也就没有长痛了。
他也不说话,两手垂挂下来,身体却比石头还要僵硬。
被一个女人抱着,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在,合欢说话算话,真就抱了他一小会,不然他害怕再被抱下去,他会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想这位合欢公主做事还是有点底限的,因为抱了他一小会儿之后,她就离开了。
合欢一离开,店里的那一帮男伙计魂都差点也跟着合欢离开了,因为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尽管这个女人脑子不好,但她的美貌足以淡化她脑子方面的毛病。
媚色见合欢走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连晚饭都多吃了两大碗,褚玉瞧他重新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心里甚是宽慰。
哪晓得,那个有底限的合欢公主很没底限的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派人将媚色掳走了。
由于掳媚色的人武功奇高,畅心园里没有一个人发觉,只到第二天早上,人们才发现人去屋空了。
褚玉深表头疼。
她本想飞鸽传书给合硕,让她帮着打探一下媚色的行踪,信刚绑上了鸽子腿,还没来得及放飞,合硕和朱景皓就上门来了。
一段日子没见,滚圆的合硕似乎瘦了一点,人也有些憔悴,连饭量都小了许多,急得朱景皓恨不能一次让她吃个三大碗,只可惜合硕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二人原准备直接从东秦回到封地,只是弄丢了媚色,二人无法跟褚玉交待,又怕媚色自个逃回了畅心园,所以便一起过来看看,哪晓得合欢竟然睡了媚色,不仅睡了,还很有可能掳走了媚色。
看来她的这位合欢姐姐对爱情的执着程度,超过了她的想像。
吃过午饭,她和褚玉一起在后院散步,后院不大,褚玉也就陪她绕圈走走,在古代没有剖腹产,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过鬼门关,多运动有助于顺产。
这两人一边逛一边说话,褚玉从合硕口里得知,合欢公主这一年来不干别的事,专门干收集男人的事,就如当初的朱玉一样,爱收集和自己心上人长得相似的男子。
合欢的心上人叫兰若,有关兰若的长像,合硕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位兰若于一年前死了,他死后,合欢就一直为他头戴小白花,连皇后也不阻止。
据合欢对媚色的痴迷程度,可以想见,媚色必然是像极了那位兰若,只可惜,合欢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心上人很像男人,这男人却是个断袖,还是个痴情于他人的断袖。
褚玉有时会想,倘若让媚色知道她是个女子,媚色会不会就此断了对她的念想,她实在有些烦媚色那样口香糖似的小男人。
生得美则美也,却连一点阳刚之气也没有,都没有她一个女人有阳刚之气。
合硕说着说着难免有些唏嘘感慨,她的这位合欢姐姐给她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打小就压在她头上欺负她,她那时还诅咒过这位亲姐姐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结果合欢的心上人兰若果真死了,她本该高兴的,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从前,她仰视羡慕合欢,如今她依旧习惯性的仰视她,却一点也不羡慕她了,因为她知道合欢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她的羡慕早已变成了同情。
可合欢那样高傲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所以她从来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示出一点点的同情之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在合欢面前矮了三分,应该是打小就养成的习惯吧。
她正自喟叹,忽然反胃,张嘴就要吐,褚玉赶紧扶住她,伸手替她拍背,守在远处的朱景皓见状,赶紧跑回去打水,然后又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扶过了合硕,喂水让她漱了漱口。
合硕刚吐完,面色更加憔悴,褚玉和朱景皓把她扶的坐下,褚玉蹙眉问道:“合硕,上次来也没见你吐,这次怎么吐成这样了?”
合硕苍白着脸,摆摆手道:“没事,可能是我害喜害的比别人晚些。”
“娘子,怎会没事,自打去了一趟宫里,你回来就一直容易呕吐,我请了御医来给你瞧,你也不肯。”朱景皓关切道。
“我不过是害喜而已,你也忒大惊小怪了。”合硕白了朱景皓一眼,瘪了瘪道,“一看御医又要开那些苦的要死的药,我才不要喝药。”
“娘子,你总是不肯听人劝。”朱景皓无奈的深深叹息一声,望向褚玉道,“太上皇,你替我劝一劝她。”
“你真是多事!”合硕甚为不满的瞪了朱景皓一眼,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知道他对自己好的不得了,却还是容易对他发火,可能是因为她嫁给他到底不甘心吧,又可能是她吃定了他,觉得再怎样对他,他始终不会离开自己。
“合硕,小十二说的很有理,今日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的身体,也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说话间,又对着朱景皓道,“小十二,不如我们一起去君北衍那里,让他给合硕瞧瞧。”
朱景皓立刻点头道:“好。”
“太上皇,我真没事,我才不要君……”合硕满心不情愿,她觉得自己上次刺杀君北衍,君北衍不给她使坏就好了,还会给她瞧身体。
“合硕,你马上都要为人母了,怎么还能这样任性。”褚玉打断道
“太上皇,不是我任性,实在是不放心那个君北衍。”
“你对君北衍的成见太深了,如今你太子哥哥都已经坐上东秦皇帝之位,你还担心君北衍什么,他那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会卑鄙到要害你。”
“可是……”合硕还有迟疑。
“别可是了,我这就陪你去。”
褚玉一说完,直接就拉起了合硕,又叫朱景皓赶紧吩咐人去备了一辆马车,朱景皓心里又喜又苦,喜的是合硕终于肯看大夫了,给合硕看的人还是国师君北衍,苦的是合硕从不肯听他的话,却肯听太上皇的。
他不是瞎子,他一直知道合硕待太上皇不一般,他甚至觉得合硕心里喜欢的人是太上皇而不是十一哥,更不是他。
从前的太上皇又肥又丑,他还有点信心,如今的太上皇风流俊俏到天下无双,他心里的那点自信心早已被打击的一点不剩了。
他觉得自己十分没用,文不成,武也不成,除了一颗真心,他什么都没有,总有一日,他要建功立业,叫合硕看看,她没有嫁错人,她的夫君是个有能力的男人。
马车哒哒,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君北衍在云都的落脚地,若非因为他受了重伤,他早就该回京都了。
到了那里,便闻到一阵阵清幽的香气,微风拂面,池水荡漾,说不尽的叫人舒爽。
院子里栽种着无名的大树,树冠如一把巨形的大伞,秋天到了,树上依旧是碧绿繁茂的叶子,秋风吹过,树叶儿发出沙沙的响声。
据君北衍说,他选择暂住在这里看中的正是这些无名的大树,倒不是大树长得漂亮,而是他在屋外垂钓看书的时候可以挡太阳,以免晒伤他的冰肌玉骨,当时,褚玉深为不齿。
大树下,石桌边,正坐着三个人,两个男人加一个女人,君北衍背对着院子门,朱景然侧坐在那里,正对面的竟然是久未谋面的敏慧公主。
敏慧公主两手托着腮帮子,眼犯桃花的盯着君北衍瞧,脸上一派花痴模样。
敏慧公主已然痴迷到一定的境界,院子里来了人,她竟一无所知,倒朱景然率先站起了身,熟稔的打招呼道:“哟!这不褚爷嘛,怎么又瘦啦,如今你天人般的风姿令我都汗颜了。”
敏慧的脸明显的僵了僵,视线终于舍得从君北衍的脸上移到褚玉的脸上,满脸迷惑。
褚玉笑道:“小十一,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一会又来找醉风楼的倾城姑娘了?”
朱景然笑着摸摸鼻子道:“褚爷真是了解我。”
君北衍转过头来,唇角微上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笑道:“褚爷怎么有空来了?真是稀客。”
褚玉浅浅一笑道:“稀客也是客,这一回来是请你帮合硕瞧瞧胎像如何?”
合硕立在褚玉身后,似乎还不情愿似的扯一扯褚玉的衣袖道:“太上皇,你没瞧见人家有密事要谈吗?我们也不好打搅,不如先回去吧。”
“哪那行啊。”朱景皓急了。
“合硕,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走了。”褚玉回头就要拉合硕的手,朱景皓见状抢先一步默默拉住了合硕的手。
君北衍见人多坐不下,干脆拿了一张席子来席地而坐,敏慧心里早已很不自在,她原本就讨厌合硕,又跟朱景皓不对付,再加上那位褚爷……
她突然想到,母妃跟她说过太上皇在云都成为分手大师,被人称作褚大师或褚爷,难道这位褚爷就是太上皇。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她猛地摇头,那头肥猪再变也不可能变成这样风华绝代,令天地万物都失色的模样。
她越告诉自己不可能,内心越赌定褚爷就是太上皇,她内心立刻开始充满了嫉妒和愤恨。
怎么能?肥猪怎么能变得这样好看,好看到坐在阿衍的面前都难掩光辉。
她咬一咬唇,小拳头已紧紧握起,合硕见她那憋闷的模样,不由嘲笑道:“哟!这不是那位敏慧公主吗!怎么,追男人追到云都来了?”
敏慧顿时大窘,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求了十一弟才来的,她冒着被太后训斥的风险只为见阿衍一面,怎容得这个臭丫头这样讥讽。
她冷笑一声,反讽道:“哟!这不那位合硕公主吗!一些日子没见,怎么变成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