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公主想想也是,于是破涕为笑,可是笑完她忽然又哭了,她哭着趴在成轩候肩头道:“他是个疯子,他已经疯了。”
成轩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古老帝王皆疯子。”
朝阳公主不哭了,安静了一会儿,她又想笑,可以笑不出来。
过了好久,她黯然道:“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没办法开心。”
成轩候抱着朝阳公主,疼惜地道:“你的夫君们都死了,不如你嫁给我吧,你如果嫁给我,我每天都设法让你开心。”
朝阳公主歪头想了想,点头道:“好。”
成轩候闻言大惊:“你说真的吗?”
朝阳公主醉眼看他:“你怕死吗?”
成轩候握拳:“我怎么会怕死!”
朝阳公主点头:“如果你不怕死,那尚公主又何妨?”
成轩候呆了呆,无奈点头,蔫蔫地道:“好吧,看在你我从小的情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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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潜回到敦阳城时,尽管大雪飘飞,可是夹道迎接的人们却挤满了大街小巷,踩得地上的积雪都要结成了块,彻底冻死在道路上。
天子的辇车来到城门处,亲自迎接。叶潜下马,跪在天子御前,天子下了辇车,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入了敦阳城门。
天子赵彘,牵着叶潜的手笑,边笑边问:“大将军立此奇功,朕该如何嘉奖于你?”
叶潜低首,沉声道:“叶潜别无他求,只求皇上金口玉言,成全叶潜。”
赵彘闻言,仰天大笑,点头道:“朕自然会成人之美。”
叶潜听了,心中大喜,可是大喜之后,细细品味,却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回到宫中,帝王论功行赏,封大将军叶潜为大司马,位列三公,并封享食邑两万。这个恩宠不得不说盛,从大炎开国以来,享受此荣者也不过一二罢了。
而叶潜身边跟随将领,也都各有重赏,一时之间,叶氏门下封侯者有十几人之多。其余跟随出战者,无侯位者封侯,有候位如冯涛等,也都各自加了食邑。
可是叶潜面上却并无喜色,他在这虚华的荣耀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明明周围喧闹赞赏声一片,可是却有一处,仿佛太过安静,安静得有几分不对劲。
于是,就在这庆功晚宴的前夕,他抽空来到栖霞宫,和自己的姐姐叶长云说话。
叶长云望着弟弟,却见他刚毅的眉目间犹自带着仆仆风尘,心疼地道:“这一趟,你辛苦了。”
叶潜眯眸,盯着自己的姐姐:“姐姐在宫中,也实在是辛苦了。”
叶长云听着弟弟的话,轻笑道:“想来敦阳城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叶潜眉目冷硬:“姐姐,我在离开之时,曾说过让你遇事忍耐,一切待我回来后再说的。”
叶长云挑眉冷笑:“你出征在外,自然不知道这都城发生的事情。我若是等到你回来,怕是尸骨都化成灰了!”
叶潜扬眉凝视姐姐,淡声道:“有我在外,便是这里发生了天大的事,别人也不敢轻易动你半分。”
叶长云嘲讽地道:“事情做也做了,你生气也罢,心疼也罢,反正是没用的!左右如今我叶家一支独大,从此再也没有了阻碍。”
叶潜低首,轻叹:“叶家再大,也大不过皇室,姐姐如此,分明是自取灭亡。”
叶长云笑:“当时当刻,我若是敢退后一步,那我叶家或许已经烟消云散。”
叶潜低头默然片刻,忽然抬首,望着自己的姐姐,缓缓地道:“此次出征北狄,斩杀北狄大将无数,有一人战功赫赫,姐姐可知此人是谁?”
叶长云不解:“是谁?”
叶潜沉声道:“萧桐。”
叶长云一楞。
叶潜望着姐姐,继续开口道:“他潜伏北狄数年,对北狄地形风俗了如指掌,在关键时刻助我北伐大军旗开得胜,功不可没。”
叶长云的手轻轻颤抖了下,问道:“他现在人呢?”
叶潜盯着自己的姐姐,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声调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停顿了下,继续问道:“你想杀他。”——这一句问话,其实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叶长云低首,不再说话。
叶潜笑了下,略带冷意的笑:“姐姐,你不需要杀他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飘忽:“他已经死了,为了追杀北狄王而死。”
叶长云闻言,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
叶潜眸中冰冷,轻轻点头。
叶长云僵硬地望着自己的弟弟,过了许久后,她苍白的唇轻轻颤动了下,最后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弟弟。
叶潜看到,姐姐的肩头在抽动。
叶长云发出压抑的低声啜泣。
叶潜立在那里片刻,终于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愿。”
叶长云却仿佛崩溃一般,发出尖锐的哭声,边哭边道:“没错,我想杀他,便是现在让我见到,我也要杀他!”
她痛声哭泣,在哭声她哽咽着道:“可是那又如何,我杀了他,还是要为他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