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闻听这话,神情一顿,心中蓦然记起迎春之前言语--迎春想要和孙家和离。难道迎春还是在打这个主意?
凤姐眯眯眼,瞅着迎春越发俊俏容貌直发愣,真可惜了这付好相貌,竟然落到孙家那个畜牲手里!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报免选,让她进宫投奔元春,这份相貌,这份柔弱,有元春那等心计姐姐护着,说不得还能得条活路。
暗暗叹口气,凤姐把迎春手捏一捏,道:“二妹妹,老祖宗虽则疼爱二妹妹,却不会为了二妹妹影响宫里娘娘跟下头弟妹。二妹妹当知,从孙家出来并不容易!”
迎春微笑额首:“正是因为出来不易,才更要让孙家知道,咱们贾府不是那么好欺负,二哥哥直管给他个教训,只要不丧命就成,势必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凤姐闻言,以为迎春这是要拿捏孙家母子出口腌臜气,很以为然,额首道:“孙家人很该受些教训,妹妹自己立的起,我就放心了,”顿一顿,凤姐又道:“这回薛呆子把人打了,只怕宝钗妹妹名誉就坏了,妹妹也知道,薛呆子这人想法有些各色,她被柳湘莲打了却跟人家成了兄弟。妹妹当记得,那薛呆子十分推崇看重孙绍祖,若是宝钗妹妹寻不到好亲,只怕会想着孙家负责......”
李莫愁就怕薛家并无此意,她巴不得薛宝钗能够爱好特别思嫁孙绍祖,且那孙绍祖若是贪财休妻那就更圆满了。
初嫁随父母,再嫁由自身!
李莫愁正好脱身去过自由日子!
只是李莫愁在这个世界摸爬三世,却也知道这事儿对于女儿家不是好事。自己纵然欣喜若狂,面上不能表现的太过高兴。
故而,迎春沉静了面色,声音低迷:“凤姐放心,若她薛家不要面皮了,送女为妾,我不会为难她,也不过多双筷子的事情,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之事,孙家也养得起。且二嫂子这样能干人,还不是要容忍尤二姐,秋桐之流?何况是我?”
凤姐被迎春说中心病,不免戚戚然,正要开解她几句,却不料迎春眼眸一冷,继续忽悠凤姐:“且我有荣府做靠山,又有凤姐姐老祖宗做主,量她一个妾室也不能翻了天。倘若孙家不长眼,想要一双两好,聘娶什么平妻,或者薛家思想正位,那就你死我活,要么,我把她打出去,要么孙家把我打出来!”
凤姐抿一笑:“好样的,侯府千金本该如此,你想得通透就好了!”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四,因为薛呆子之故,迎春顺利留在荣府。
晚间,负责刺探消息司棋得意洋洋回来了。
綉橘看出司棋满脸得色,知道必定有什么好事,笑道:“瞧瞧这丫头得瑟样,只怕吃了蜜蜂屎了,还是捡到了金元宝了?”
如画跟着打趣儿:“只怕潘家姐夫回来也未可知呢!”
司棋闻言啐她们一口:“瞧你们出息!”
旋即嘻嘻哈哈直笑得花枝乱颤。只把綉橘如画几个逗引的心痒不已,拉着她快些交底:“快说说,倒是出了什么新鲜事儿?”
你道司棋为何如此呢?
却是因为孙绍祖作践迎春,司棋綉橘这些贴身丫头感同身受,同仇敌忾,只恨他不死。故而,如今得知孙绍祖进了大牢,倒霉被作践,心中只是称愿。
司棋笑道:“二爷回来了,平儿告诉我说,二爷去捞薛家大爷时候。薛大爷孙绍祖都与那些鸡鸣狗盗流氓地痞关在一起。据说二爷去时,薛大爷还好,因为牢头认得咱们大舅老爷,无人敢动他。”
司棋说着笑得不行:“那孙绍祖就惨了,一身锦衣就被脱了个干净,还被人那个......”
綉橘如画不知究竟,忙着追问。
李莫愁横她一眼,司棋忙着止住笑:“恩恩,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反正说孙绍祖初时还想反抗,结果拖着断腿只有挨打的份儿,最后,被打得,被打得,那个,出气多进气少,方才安静了。二爷告诉了牢头,孙家富足,暗示老头只管讹诈。除夕夜宵禁之前,把人放了也就是了。”
綉橘知道迎春所受之苦,闻言只恨:“该,就该让他尝尝滋味!”又吩咐小丫头露儿:“去告诉你媚人嫂子听,就说姑娘替她报了仇了!”
媚人那日被孙绍祖推了一掌,媚人闪了腰,贾母爱惜她中心护住,这些日子就留在葳蕤轩里调养。
只是这媚人还不知道她姐姐是的冤枉,李莫愁也不准备让她知道,有时候人糊涂些,或许过得舒心些。
这一辈子,李莫愁想留着袭人这个心机女,看看这丫头倒地落个什么结局!
若是天不公道,她再主持公道不迟!
又过了三日,已经腊月二十七了,牢头在贾琏授意下让孙婆子母子见了面。孙婆子受到儿子跪拜请托,终于摸上荣府来了。
孙婆子首先派人传话,却是石沉大海,门子受了贾琏嘱咐们根本没往里面通传,就忽悠过去了。
孙婆子无法,只得忍气上门,她那心里又气又恨:贾迎春胆子肥了哈,竟然敢忤逆自己之意,滞留娘家不归。又恨贾府太不是东西了,既然把薛家捞出去,为何不顺手把自己女婿也捞出来呢?
孙婆子这里带着之前传话婆子,坐着车架,气势汹汹而来,大有要把迎春撕了之意。
因为这孙家婆子一贯欺辱迎春惯了,以为这次只要自己摆出款来,说一句恩准迎春回正方继续做奶奶,迎春必定会顶礼膜拜,然后把孙绍祖捞出来。
一时到了荣宁街,婆子虽然惊叹荣府气势威严,两股惊站,心中擂鼓,却是因为迎春一贯懦弱,又打叠精神吩咐随侍婆子上前通报。
且说这荣府门子,那也是吃香喝辣的肥差事,谁个想要请托贾赦父子都要与他们上供才成。
这孙婆子摆着婆婆普儿,并不理睬门子,且孙绍祖并无正经官职,这婆子并无诰命,不仅一身土腥味儿,车架也是寻常蓝顶。门子见惯了权贵,那里把她放在眼中。车架到了,几个门子眼皮子也不睨睨,照旧几个人闲话饮茶。
出行婆子因为之前来荣府走惯了,那时候因为贾赦吩咐,门子十分客气。如今还当是那时候,又深知自家奶奶绵软,怕婆婆,惧夫君,老鼠避猫一般。
故而,执事婆子并不把门子态度当事儿,一个低等奴才而已。她上来通报门户,一如之前,口气甚大:“轿子里是咱们孙府老太太,府上二姑奶奶婆婆,还请这位小哥进取通报一声,让咱们大奶奶出来说话。”
门子闻听孙家婆子,面色顿时不虞。她若说是进府拜见老太太,孙家是正经亲眷,门子也不敢阻拦,却不料这位是这个态度,竟然丝毫不提拜见之话,偏偏还说让二姑奶奶出来。
难不成这意思还想让二姑奶奶亲自出来迎她?
荣府满府邸都知道孙家作践二姑奶奶,阖府厌弃。
且如今老太太二爷二奶奶宝二爷一起出头给二姑奶奶仗腰子,都把孙继爱姑爷打出去了,谁还怕这个婆子呢!
再者,谁都知道孙家姑爷打死人吃了官司,身陷囹圄。这婆子上门求人,竟敢这样嚣张,还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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