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白纸一般苍白无神,尤氏心肝一阵乱跳,急忙趋前一步,伸手抚上可卿额头:“我的儿,这才一夜功夫怎么成了这样了?”
李莫愁瞬间便认出了这人,乃是这本主继母婆婆。不过这尤氏虽是继母,待原主可卿很是慈爱,婆媳关系十分融洽。
李莫愁十分聪慧之人,瞬间已经理顺了思绪,她双眸蕴泪,一份痛,装作十分病,十分吃力抬首,引颈,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是力不可支,气喘吁吁跌落枕上。
尤氏见状暗自吃惊,想可卿平日是多么风光霁月,如今竟然这样蓬头垢面,憔悴如斯。看来这媳妇儿这回真是吓得不轻
尤氏虽然有些自私心,却是心性善良,见状好生不忍,忙着上前安抚可卿,不许她起身折腾。
尤氏慈爱理理可卿额前散发:“你这个孩子,身子不舒坦好好躺着就是,自家人要这些虚礼做什么?倒是快些儿告诉婆婆,这是哪里不舒坦了?”
这一问,勾起可卿残存心底委屈,兼之李莫愁蓄意造势,顿时哭得抽抽噎噎,喘气不赢:“婆婆,媳妇命薄,消受不起婆婆厚爱,只怕,只怕今后无命,无命再伺候婆婆......”
因为勾起心底愤怒委屈,李莫愁心情激动,瞬间咳得面红耳赤,语不成句。
尤氏急忙低声叱道:“花骨朵的年纪,胡说什么!”
此时此刻,尤氏已经断定可卿只怕吃了闷亏了。心底却是惊骇不已,原本想要套话心思顿时吓飞了。她怕问出真相来,自己承受不起。
宁府只怕也承受不起。
这一刻,尤氏心底对可卿疼爱占了上风,心里也有几分嗔怪可卿,即便被人占了便宜吃了亏,也要遮掩过去才好,哪有这样咋咋呼呼吵嚷出来呢?
女人名节就是性命,如此这般闹得人尽皆知,岂非要断了自己活路呢!
尤氏说着话,眼睛睃来睃去只给可卿使眼色,暗示她忍耐低声,切勿自毁名节。
李莫愁当然不会傻到自曝其丑说实话,否则也不会杀人灭口了。更不会告诉婆婆事情,他日报仇,贾珍死了,婆婆岂不怀疑自己?
她哭泣示弱,不过摸一摸尤氏底细,见尤氏收起落井下石之心,心头稍安。慢慢止住了饮泣:“婆婆厚爱,媳妇只怕没有机会......”
尤氏扬手止住了可卿丧气话,反手握住可卿,故意大声言道:“这些可恶婆子,竟敢偷盗主母财务,实在可恶。这都是咱们平日太过优待他们,纵的他们要翻天了,都当这府里规矩难道是摆设呢?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府里奴才合该整治整治了!”
旋即,尤氏又压低声音耳语道:“媳妇直管安心养着,万事自有婆婆替你做主,婆婆必不叫你屈辱,这就与你出了这口恶气!”
瑞珠心思灵巧,自幼寄人篱下,在府中也见的多了,知道事在人为。只要尤氏全心全意替主母遮掩,必定能够圆满解决此事,还能不叫大爷贾蓉起疑,跟奶奶生分。
心念一动,她语带双关劝慰李莫愁:“奶奶您瞧瞧,太太多疼奶奶啊,奶奶您可要听太太,放宽心怀,珍重身子,一切都有太太做主呢!”
尤氏正要可卿冷静下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见瑞珠口齿颇为伶俐,乖巧懂事,心中顿生好感,微笑赞道:“真是个好丫头,这话说得甚好。”
李莫愁却是得了瑞珠提示,凝神静气,瞬间泪盈于眶,她跪在床头,就在枕上磕头:“谢谢婆婆怜惜,媳妇一切都指望婆婆您了!”
尤氏多年无出,对子嗣已经绝望,一直把贾蓉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教养依靠,她很享受媳妇可卿对自己的这份依恋,瞬间心里柔软花水一般,再不记得自己只是继室婆婆了,满眼慈爱安慰道:“我的儿,这还需说呢。咱们娘儿们还不是应当应分呢!”
尤氏亲自安抚可卿躺下,又替她掖掖被脚,这才抬脚出了房门。
瑞珠恭顺替她掀起珠帘,尤氏心中熨帖,顺手拔了自己头上一根点翠钗子,插在瑞珠头上:“难为你口齿清晰,且带我去,瞧瞧那些背主东西!”
尤氏这话是要单独跟瑞珠询问详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里子水龙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