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拉开,大浴室里便传来了优美的轻音乐声。整个浴室里温度适宜,完全不似别墅外的那种炎热天气。
本来这种温度去泡个热水澡也是变舒服的,但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情。我急于知道许舒和陈丹都谈了些什么,所以还是随便冲个淋浴就算了罢。
拉回玻璃门,我直接走向淋浴笼头。刚打开阀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叹了一口气,道:“小舒,我想了半天,还是算了罢。你妹妹的脾气我知道,她……绝不会同意的。”
我大吃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却见大浴池里背对着我坐着一个人,瞧这背影,我……我的神呀!这……这不是陈丹吗?
陈丹这时已转过头来看我,继续道:“不过唐迁有你这么好的爱人,我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只要他能快乐幸福,我就满足了。我要是留下来,不是更会给他增添麻烦吗?你说是不是?
陈丹与我面面相视,我顿时呆立着不动,心中骇异到了极点。许舒不是说她已经走了吗?怎……怎么她还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陈丹的目光,我忽然惊觉自己正赤身**,一丝不挂的。糟糕,这下丑态毕露了。我当场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用毛巾挡在下体,正要叫她转回头去。却见陈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又道:“小舒,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咦?陈丹看不清是我吗?
我仔细看去,哦,明白了,原来陈丹泡在浴池里,没戴上眼镜。不过我这么大个人又离她这么近。她居然连男女都分不出来。那她的眼睛,可真不是普通的近视呀!
我暗叫一声惭愧,心中吁了口气。趁着陈丹还没认出我来,我还是赶紧溜罢。要不然那就太尴尬。太丢丑了!还有,我得去问问许舒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骗我说陈丹已经回去了?为什么要故意让我和陈丹在这里丢丑?
我心中有气,赶紧轻手轻脚地溜到了玻璃门处,伸手一拉。不是罢?居然拉不动?
浴池那边陈丹又说话了:“你又要出去了吗?那我也不泡了。这件事,还是别对唐迁说罢。反正……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陈丹说着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摸索着在池边寻找自己的眼镜。我大急之下,不及细想便叫道:“陈丹,别戴眼镜。是我!”
陈丹刚摸到眼镜正要戴起,闻言手一颤,眼镜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子里。然后呆了三秒钟,才反应了过来,尖叫一声,立刻双手捂在胸部蹲了下来,小脸胀得通红,叫道:“怎……怎么是你?你……你进来干什么呀?”
当下我也没法解释,只好用力去拉玻璃门。可是不知为什么。这门就象被焊死了,竟是纹丝不动!
我急了,只好拍打着玻璃,高声叫道:“许舒!你在干什么呀?快开门!”
这时,浴室里的音乐声忽然停止,从不知藏哪儿的音箱中传来了许舒格格地笑声。
一会儿许舒终于道:“唐迁哥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要加油哦!还有,你放心。我这儿看不到你们在干什么,尽管去摘罢,别犹豫了,啊?”
我气道:“你到底搞什么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不明白!”
音箱里沉默了一会儿,又传来了许舒的声音:“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丹丹姐是一个好女人,而且她爱你已经爱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为了不给自己所爱的男人添麻烦,而甘愿忍受痛苦放弃的。她真的值得你去珍惜,也值得你去爱她。唐迁哥哥,别犹豫了,趁这个机会与她敞开心扉坦诚相见罢!”
我……我头疼!只好道:“许舒,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心胸宽广。可心胸再宽广也得有个度呀!且不说陈丹她愿不愿意,可你知道小欣的问题已经够我们头痛了。现在你还要硬拉无辜的陈丹进来,这不是要更加乱套了吗?而且这样对陈丹也是极不负责任的,我无法给她什么,这难道你不清楚吗?”
音箱里传来许舒哼地声音,道:“丹丹姐愿不愿意,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小欣的问题和丹丹姐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解决。至于你能给丹丹姐什么,那就给她幸福罢。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你能去爱她。丹丹姐,我说得对不对?”
浴池里的陈丹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是胀红着脸又羞又急。我叹了口气,道:“许舒,不管怎么样,你先把门打开。有什么话我们出来再说,好不好?”
“不好!我喜欢干脆利落解决事情!你别给我来缓兵之计,今天晚上你俩要不好起来,就别想出得来!我告诉你,那玻璃门是钢化玻璃做的,你就算砸也是砸不破的。
打消你那出来的念头罢,去做一个男人真正该做的事情。就这样,我不和你说话了。“
话音刚落,音箱里便又传出了轻音乐声。
我无奈地抚着额头呻吟一声,心想这叫什么事啊?哪有妻子硬拉老公去上别的女人的?现在这该怎么办?
音乐声还在继续,我和陈丹一个蹲在池水里,一个站在玻璃
门口,都是沉默不语,尴尬异常。过了很久很久,我长叹一声,觉得还是与陈丹去谈谈罢。
虽然陈丹看不请,但我这么赤身**的站在池边还是很不自然,便索性几步走进了浴池中,离她远远地坐了下来。
陈丹见我进入了池水中,羞得脸更红了,更怕一个不慎让我看到了她的身体,只好侧着身子蹲着,只留一颗脑袋在水面上。
我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好故作正经地道:“陈丹,真是对不起。许舒这个人太胡闹了,但她的本意是好的。你不要怪她。”
陈丹轻声嗯了一下,却死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又道:“刚才,她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陈丹终于开口了:“没……没谈什么!”
“我刚进来的时候听你说想了半天,还是算了罢,许欣绝不会同意的。同意什么?”
陈丹不答,只是脸越来越红,都快滴出血来了。我知道她害羞我俩没穿衣服却同泡在一个水池里,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叫我站在池外罢?
我轻叹一声。道:“陈丹,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感激你为了我而这么委屈自己。象你这么好的女人,谁不愿意去好好珍惜呢?可是我的情况你也明白,我身背的情债太多,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实在无法好好地去爱你,更不可能给你一份完整的爱。如果照许舒说的去做,我怕不但不能给你带来幸福,还可能会伤害到你。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明白吗?”
陈丹过了老半天,才微微点头,轻声道:“我明白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把我在大学里的事,都和许舒说了?”
“嗯!”
“日记也说了?”
“嗯!”
我叹了口气,心中道:“许舒啊!你明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就算你无私,也不能无私到这个地步呀!陈丹是一个好女人,我也渴望去拥有她!可我们收了许欣,已经对不起菁菁了。再收陈丹,我会在菁菁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而且我前不久还刚答应范云婷要照顾她一生。这件事我都没敢和你说,更不要说让菁菁知道了。这么多麻烦,这么多棘手的事,你是非得要我急白了头才甘心呀!”
我手捏着鼻梁,心中想着无数的心事,陈丹也是沉默不语。时间。就在这无声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又止,音箱中传来了许舒的一声叹息,道:“我真是服了你们,唐少爷拜托你不要这么矝持了好不好?你明明知道丹丹姐会因此痛苦一生,难道你真的忍心去这样伤害她吗?让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害了她十年无法和别的男人相爱,又准备再害她十年吗?一个女人一生中才有几个十年?光你就害了她两个十年,你真的愿意看到她到了四、五十岁才想起来要嫁人吗?你不觉得你罪大恶极吗?
难道你问心无愧吗?唐少爷,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那我就得考虑考虑是否应该嫁给你了!“
我大惊失色,一下子从池水中站了起来,叫道:“许舒!你怎么可以说这个话?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你我将活不下去的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逼你一下。唐少爷,请你丢开那些沉重的枷锁好不好?我知道你这么为难只为了菁菁之故。但菁菁爱你,丹丹姐她就不爱你吗?为了菁菁一人,你就要伤害那么多同样爱你的女人吗?这对她们公平吗?况且菁菁永远都不会失去你,她永远都会得到你的爱。相比起她暂时吃味的痛苦,其她女人那一生一世,无穷无尽的相思之苦哪个会更让你的心不安?你捂着良心问问自己,你的心会安吗?”
我扑通一声又坐回到池水之中,一时之间,脑中竟混乱成了一片。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看到菁菁的痛苦,我岂能心安。可是别的女人更痛苦,我能心安吗?
音箱之中又传出了音乐声,许舒的通话又中止了,但我心中的痛苦却是无边无际地炸开。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做都会伤害人,让别人痛苦?难道做一个好人竟是那么的难吗?我真的真的不愿意去伤害任何的人,可是为什么命运总是要和我开玩笑,要让我左右为难?我从小就愿意帮助别人,希望能带给每一个人快乐和幸福。可是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总是不断地给别人带来不幸?
唐迁啊唐迁!你做人,可真是失败呀!
这种极度的矛盾和痛苦,让我的心乱成了一团。总觉得无论我怎么做。都是心不能安。很久很久之后,陈丹忽然动了,她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虽然她看不清我的脸。但她还能感觉得到我在哪儿。双手一阵摸索,就捧住了我的脸。
她在微笑着!
我的脸正在扭曲,心乱如麻,反而不能去欣赏她动人的身躯。陈丹慢慢跪在了我两腿之间,很自然地又把我的脑袋拥入了她温暖的胸怀,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也明白你的感受。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一生快乐和幸福。但唐迁呀!你心中有太多的爱。反而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快乐了。这就是你呀!委屈自已不要紧,为难自己不要紧,却不愿意带给任何人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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