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方河皱了皱眉,“香是香,味道也是怪,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苏小月怀了孕,也有点想猎奇的感觉。
“大河,你说,咱们有了余钱,就把整个山坡给买下来怎么样?正好这些椿树没有人知道它的价值,低价买来,以后再种一些果树,将来满山坡的果子香,来日卖果子,做果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正好山坡又在自家屋前,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好处买了去,以后站在山坡上就可以看到咱家全貌了。”
说起买山坡的事,方河来劲了,苏阿吉在一旁点头,“这山坡是可以,隔深山有些远,这会儿荒着,方家村的人没有看到它的好处,于是就闲在那儿了,若拿来种地,收成不怎么样,但若是拿来种果树,的确是个好出处,只是果木树啊,一种得好几年,算是前人种树,后人享福吧,当是为子孙留下的,也免得村里人上山坡,成日看咱们院子里在干什么。”
最后一句才是方河想要说的,新建的屋子他做了围墙,哪怕自己辛苦上山搬石头都成,就是不想把围墙弄得太低,将来被村里人爬在边上瞧院子里,就像方家院子里那点土坯围墙,每每家里有什么动静,左邻右舍都站在外边瞧着,不高不低做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建房的地实在是大,苏小月在坡下开了块菜地,春季种了不少蔬菜瓜果,小家伙爱吃甜高梁,去年在山上摘的种子被苏小月一古脑的全部种下了,到夏季时分就有甜高粱吃了,也不用上山冒这个风险。
过了两日,方河和苏阿吉去了三爷家里,就那块坡地跟三爷谈一谈价钱。
三爷是个实诚的人,听到两人说要买家门外的山坡,不由得呆了呆,还有人买坡呢?那么贫瘠,村里人连开荒的意思都没有,没想方河想把它买下。
不过也对,方河房子建在坡下,看来大河是不想有人上山坡日日俯视他家中,也算是情有可缘。
于是大笔一挥,定了个价钱,按开荒的地来算是一两银子一亩,自己开荒缴税。那山坡约有十来亩,本是十两银子,由于坡地还没有山脚下的荒地强,就算七两银子吧。
十亩的山坡地,想想就心动,只要七两银子。
家里年前得了五两银子分红,先前剩下的三两银子又用去了小半,今年过年用得宽,用去了二两银子。
开年后送了六次的芽菜,家里拿出这七两银子是不成问题,可是拿了后,就没有存余了。
方河知道苏小月特别想要那山坡地,也怕着村里人抢先发现了价值,于是当即掏出了七两银子交到三爷手中。
三爷倒是错愕了,大河怎么这么有钱,年前建了房子,听说还借了东家的,这会儿又能拿出七两银子出来购买山坡,着实让人意外,不由得让三爷留了个神,看来这大河媳妇比村里人传言的还要赚钱。
从三爷家里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小月,苏小月高兴不以,虽然买不到田地也没有余银买地,但买个山坡也是好的。
再说要是家里有了钱买条牛,把牛往山坡上一放……等等……
“现在山坡上没有种树,种树这事得慢慢来,那我们可以先养羊啊?村里人都喜欢喂猪,我们喂羊,更重要的一点是母羊生下羔羊就挤奶,将来还有羊奶吃。”苏小月在心里补充,万一她奶水不足,还可以给孩子喝羊奶。
家里人一脸目瞪口呆,对啊,山坡上放羊,坡上狗尾草多,羊都爱吃,现在整个山坡是他们的了,村里人不准上山割猪草,那上面水草丰富,不养羊还真是可惜了。
村里人很少喂养羊,一头猪两百文的话,羊起码要卖到四五百文,有了这山坡地,放羊不成问题,又有方河在,挨着家里,随时能看住羊,甚至还能打探野兽。
一家人因为苏小月的提议兴奋了起来,喂羊啊,十亩坡地,喂一百条都行,不过家里人少,显然喂不了这么多的,何况刚开始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先喂个二三十条试试,若是成了,明年再大批量喂养。
说起喂羊,苏阿吉到这时庆幸他们买下了坡地,多好的一个地方,方大业把这么好的地方一放就是几十年,就没有想过这些,任凭那山坡生虫长草荒了下来。
也不怪村里人见识浅,大家盯着的都是山脚下的荒地,每年都有人开荒种豆子增产,现在山脚下已无地可开,除非开山上去,可山上多危险,哪还有心思去弄那一点贫瘠的地去。
所以现在还是要加油挣钱啊,有了钱才能买羊喂养,这一次买了坡地,家里的银子耗得七七八八,家里每顿吃细面条,方河又胃口大,有了打猎的能力,也经不住方河三天两天的上山狩猎。
原本方家村就是个贫瘠的地方,水田少,山上不入深山,连野兔子都少,要不然怎么会有上一次的饿狼下山呢,就是在山里寻不到吃了才跑山下来猎物。
以前苏小月指望着方河去打猎改善生活,现在她发现方河更好用的地方是他的一身力气,干什么都利落,她简直是少操很多心思,如今又有苏阿吉帮着抓农活,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下田都是苏阿吉抓主意,方河只管做便是,苏小月只偶尔提点意见,却也是很精湛的意见,但她对农活上的实践经验却少得可怜,要不是苏阿吉是个干农活好手外,恐怕一般人听了也没有什么卵用。
这日是方河去镇上张府送菜的日子,寅时时分,方河起身,看着怀里睡得沉的苏小月,脸上尽是甜意。
现在方为跟着二老睡一屋,两年青夫妇有了私人空间,可是只能看不能碰,馋死了方河,总觉得自家小媳妇就是那种特别容易受孕的体质,正好将来可以多生几个,家里只方为一个太孤独,多生几个热闹。
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孩子多了有希望。
方河在苏小月额头吻了吻,侧身起来,穿了衣裳往外走。
他先是来到皂荚树下练了一套功夫,健了身,才背着竹筐上山坡了。
山坡上长了三四十棵上了二十几年的椿树,嫩枝叶香喷喷的。
方河没多久就摘了一竹筐子下来。
把竹筐放在院子里,这时苏阿吉起来了,每每看到女婿这么勤快,苏阿吉就觉得欣慰。他上前看竹筐里的香椿叶,嫩红嫩红的,看着就可口,拿起来闻了闻,挺香的。香椿炒鸡蛋,还真是美味。
今天方河去镇上不是赶集的日子,他租了方金贵的牛车,把几大筐芽菜放上牛车,牛车往下压了一压,所以筐子上都盖了草叶拦住,方金贵看不出什么,现在由方河送货,他是连偷看一眼都不敢。
坐上牛车,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但不知道是在哪儿闻到过,他沉思了半会儿,问道:“大河,你这筐里有什么这么的香?”
“金贵叔,就是在山上摘的野菜,这次拿去张府试试,看他们要不。”
方金贵信了,春季来临,山上的野菜也越来越多,村里人开始忘记了去年的伤痛,有胆大的进了山。
特别是山里还有蘑菇,也是村里人长年豆饭疙瘩汤上面的一道美味,下了春雨之后能丰收,家家户户都会上山捞一点,反正时间呆不久,多少抱些幸运。
最主要是山脚下不远就是方河一家,有方河在,大家不是那么恐慌。
到了张府,方河把芽菜扛到厨房,又把香椿也拿了进去。
这个厨房是下人的厨房,不是小厨房,厨子师傅见识短,根本不认识那是什么,拿起了闻了几口,不敢收,不知吃了有没有毒。
还好方河在家里跟苏小月学炒香椿这道菜,做了几次后终于有了一点苏小月的美味,才准他在张府弄一手。
方河旁的菜不行,这道菜练了几次,应该是没问题的,他给厨子们做了香椿炒鸡蛋。
张府富饶,鸡蛋应有尽有,随手就拿了几个鸡蛋过来,下油时,苏小月曾交待的,油一定要多点,煎的时候能出蛋香味儿。
一盘香椿炒鸡蛋装了盘,有大胆的厨子用筷子夹了一点尝了尝,接着目光一亮,又吃了一口,几人转眼把一盘香椿吃完了。
最后厨子叫方河再做一盘,毕竟新鲜的菜能不能收,多少钱收,还得上面的人决定,今个儿花姑不在,要是她在,还可以由她来拍板决定,这会儿掌事的不在,只能把这一盘送去小厨房,看那些大师可有见闻,或能估价。
菜送过去了,方河也跟着过去。
张府庭院深深,屋阙起伏,花间小径,甬路相交。
游廊上,方河跟着厨子走在后边,身材高大,身姿端直,行步如风,若不是那一身农家人的普通衣裳,还以为是哪个贵府的年青公子。
然而这一幕却落入府中八角凉亭的两人眼中。
其中一人身材伟岸,轮廓分明,神明爽俊,年纪若有六十上下,却穿着一袭白衣,身姿端直,那眉目眼神与走过去的方河有几分相似。
他负手而立,望着方河的背影越走一越远。
而一旁同样站着却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一眼的穿玄青袍服的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祁将军认识此人?”
祁忆苏回过神来,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能扑捉到的表情,却是答非所问道:“朝中风云万变,我等朝臣能保住簇人之命已是万幸,岂能肖想还有后代子嗣?”
张自在捋了捋美须,不置可否,当年他退下来,不就是看破了官场上的这些东西才来到这个小县城里隐世的么。
祁忆苏侧身,沉声问道:“张大人,你真的认为你的童年记忆是真实的?”
张自在怒了,“祁将军初来永丰县,看在同朝为臣的情义上,我请将军来府上吃宴,为何将军却要几次三番的询问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是在哪儿度过的,是怎么度过的?这些不仅以你祁将军的手段可以查得到,就是当今圣上也有谱的,我堂堂一代大儒,需要向世人说谎不成?”
祁忆苏眼底露出黯色,叹道:“可惜了,我的姨母至今白花苍苍却还记挂着小宝,可是张大人的模样与我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我的确有些执着了。”
祁忆苏向张自在抱拳,“本将军打扰了大人的清宁,还请见谅!”
白衣身影转身出了凉亭,出了张府,一条黑影凭空出现,落在祁忆苏身后跪下。
“去查一下那个给张府送菜的男人,查一下他的平生事。”
“是。”
方河把菜端到了小厨房里,正在厨房里的人品尝的时候,张自在大人走了过来,这是方河第一次见到张府的主人,内院张太太不见外男,以前苏小月在,打赏或商量事情都是跟苏小月谈的,方河最多只是送送货而已。
张自在年若五十几岁,一袭玄青袍服,宽衣广袖,一缕美须,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姿,他身才修长,气质如修竹,行走间一股雍容华贵。
方河只传言中听说过,就连当今圣上都要对张大人敬几分,没想眼前却是这样的一个平易近人的,他来到方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名的说了一句:“长得真像,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没有与方河多话,只转身就走了,一路走着还一路低语:“天开眼啊,劳碌半生,没留下半个子嗣,如今峰回路转,祈家要起大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