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到了绿水湾,跟拜山头似的带了很多东西过来,一路上,她虽然很是低调谨慎,但是也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 ?
童观止既然答应了要隐瞒他们的关系,自然就会做到,这一点林二春还是相信他的。
童家老宅里张灯结彩很是喜庆,林二春一眼扫过去满眼都是红。
上一世的时候这院子归了五皇子所有,她也进来看过,虽然修整过了,奴仆也都住进来了,但是因为童家的衰落,总觉得这里带着几分萧瑟和阴冷。
如今,她再看这里,院子里的树上挂上了红色的绸带和红色丝带簇成的小花,走廊里是一溜的红色灯笼,墙面上随处可见红色的窗花,拱门处、回廊下都贴着大红纸写的春联......
她一眼扫过去满眼都是红,虽然因为人不多而略显得有些空旷和清静了,但是硬是被这些红色给增添了几分热闹。
最重要的是童观止他还在,明天就是除夕,他应该要回来了吧?
林二春在这红色的院子里穿行,觉得也被这火红的颜色给感染了,面上像是被染了一层胭脂色,嘴角带笑。
她直接被带到了童柏年面前。
童柏年看着阿渠一样一样的展示林二春带过来的礼物,看完了,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点了点头,评价:“还知道打点年礼,比我想的要强一些。”
这些礼物全部都是林二春自己做的,包括各色糖果和几样的酒水,其中的果酒还没到最佳开封时候,她也带了几坛子过来,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只好多嘱咐一句,“这几坛子先存放两个月再喝,存更久一点也是可以的。”
她也没有指望童柏年因为她这点东西就对她有所改观,不过,依旧忍不住心中腹诽:您老人家究竟是将我想得有多差?
想起上次童观止跟她说过,童柏年是因为她对童观止的态度不甚热络,而对她很是不满,故意拿顾凌波来气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林二春马上端正了脸色,认真的解释:“现在是因为形势所迫,不然我肯定不会等到老爷您召见才过来,除了这些东西,还专门给老爷您酿了好酒,不过现在时间还太短,等以后再拿来孝敬您。”
要嘴甜嘛,她也是很会的,今天她心情好,一点也不想跟空巢老人计较。
童柏年“嗯”了一声,还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刚才还一副不愉快的样子,转眼就变了脸色了?竟然会开始讨好人了。
林二春低眉顺眼的道:“您是童观止的父亲,我跟他是夫妻,您是公爹,我日后也将您当长辈、当父亲看待。”
童柏年探究的看着她。
林二春冲他笑得很真诚:“真的。”
只要你别故意找茬,或是跟顾太妃一样胡搅蛮缠。
童柏年哼道:“别只嘴上说得好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说完,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追究下去,喝了口茶,依旧绷着脸问道:“上回给你的那些书都看完了吗?”
林二春顿时有种假期过后回到学校要交作业的既视感,看着童柏年突然间变得炯炯有神的模样,心中有些虚。
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只翻了翻其中的两本,其余的还没有抽出时间来看。”又十分熟练的解释道:“我最近特别忙,以后肯定会都看完的。”
童柏年不是很满意的“嗯”了一声,道:“看书的功夫都抽不出来?没看就没看,推说什么忙,时间挤挤总会有的,可不能偷懒。”
林二春也不反驳:“您说的很是,我一定会改正。”
“这么明显的敷衍,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丫头,你心里真的这么想的?”
林二春被他给问愣了一会会,不过,在童柏年严厉的注视之下,她只能用最认真的表情,用最真实的语言回答他。
“我真的没时间进修算术,我也不想看,除了吃饭、睡觉这些日常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外,我要忙着酿酒,忙着经营我自己的事业,还有一些家中的琐事。那些《算经》,只能等尘埃落定了,以后有时间了,说不定会拿出来看看。”
童柏年被这耿直的回答给气笑了,“我怎么听说你除了这些日常事务之外,还有很多神游太虚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就是不思进取。”
这老头子连这个都知道,林二春有点囧,她还有没有一点**了?就算是保护她,可也能个呆走个神都汇报吧。
有完没完了!
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在课堂上被老师给抓住了在游神,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
她想起童观止跟童柏年相处的状态,很快从这种诡异的场景里跳出来,她现在可不是学生。
于是,理直气壮的道:“您不是读书多吗,少女怀春有什么毛病?童观止不在,我想想他,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童柏年被她的话给刺激得一口茶水呛住了,差点将肺都咳出来了,好一阵之后,才敲着桌子道:“你这丫头,哪有这么跟公爹说话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懂规矩!这种话能够当着人说吗?”
有一就有二,开头之后,林二春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道:“您这也不是公爹该对媳妇的态度,哪有公爹会训斥儿媳妇的。”
真有这么被公爹给挤兑的,那儿媳妇都该投河自尽了,一般都是婆婆料理儿媳妇,公爹那是需要避嫌的,不管是乡下还是大户人家,都是如此,一般公爹开口,那就是万分的严重了。
又补充:“您没将我当儿媳,我又说了当您是爹,若是真是我亲爹,我就这么跟他说话。”
说完,直着脖子迎视童柏年的视线,心里端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好在,童柏年气得呼呼喘气,吹眉瞪眼之后,也平静下来了,然后,他轻飘飘的问道:“你看了哪两本?我来考考你。你没个婆婆,平时又没人教导和从旁指点,免得你出去丢我老童家的人,我正好有时间,指点你一二。”
林二春:“......”
就这样她被童柏年拉进了考场,饱受煎熬,脑力透支,吃了一顿饭之后都没有缓过来。
林二春觉得今天就是来交作业、挨批评,然后再开学前考试的,虽然收获不小,童柏年是真的在教她,她也不是不识好歹,但是这还是诡异得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等童柏年终于过够了充当老师的瘾之后,林二春以为要解放了,哪知道,人家根本没打算放过她,“时间还早,陪我下一盘棋。”
林二春想也没想,就道:“我不会。”她真是怕了童柏年了。
“不会就学,学无止境,观止可是精通此道的,你这也不会,那又不学,以后他跟你怎么说到一起去,又怎么打时间?”
“再有,你以后当了母亲,才疏学浅怎么教养孩子?就是请了先生来教,母亲对孩子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你爹要跟你下棋,你能不答应?”
巴拉巴拉。
林二春最终还是坐在了童柏年的对面,两人中间放着一盘围棋。
林二春上一世的时候常居深宅内院,倒是学过围棋,不过,也只是个臭棋篓子,能力水平就限于知道规则,勉强能够下而已。
童柏年给她说了一遍,就当是温习了,这水平自然落败得很快,林二春讨好的道:“您可真厉害。”
可,这快得让童柏年完全没有任何成就感,“再来再来!”
在秒杀了林二春几次之后,童柏年跟她杠上了:“就不信教不会你,继续。赶紧落子!”
林二春赶鸭子上架。
“你也得用点心,这一步能够走吗?还当你是个聪明的,怎么笨成这样?”
“上一子就是这个毛病,现在又犯同样的错误,众观全局,别只顾着这巴掌大的地方!”
“你实在是太蠢了,老爷我还从没有遇见这么臭的棋篓子,阿渠给她找本棋谱过来,让她背一背。”
林二春被训得灰头土脸,忍不住的咆哮:“您还是绕了我吧!我不想背棋谱,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下棋就是修身养性,我做别的也是可以的。”
童柏年端着茶杯,老神自在的哼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话是没错,修身养性也有道理,可你会做什么修身养性的事情?一点耐心也没有,脾气暴躁,你是会画画?写诗作赋?还是抚琴跳舞?”
说得林二春脸都垮了,她是不会,“我又不是要去当才女。”
童柏年摇着头道:“那女红呢?”说完瞅了眼林二春拿来放在一边桌上的小包袱。
说起这个,林二春自己都有些脸红,她早答应了给童观止做一双鞋子,可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才勉强拼凑出来一双拖鞋,还是软底的。
所谓软底,就是鞋底只多塞了几层布,软绵绵的跟以后的软拖鞋差不多,只能在房间里穿,在这时候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得被笑死。不过好在两只鞋子的底子、面子大小都是一样的,很精准。
见林二春的神色,童柏年就清楚了,继续问:“做饭?烹茶?”
林二春心塞的想着,这两个她勉强还会啊:“您不能专门挑我不会的来问,我会酿酒啊,那也能够修身养性,品酒也是可以的。”
童柏年道:“所以你这性子不好,人容易急躁,不沉稳,耐心也不行,还是得磨一磨,我这是为你好,这人生如棋局,得全局在胸,不争一子之得失,这遇事也得多想想,......”
林二春果断的表示:“那还是继续下棋吧。”
很快,童柏年就被她弄得没脾气了,勉强退了一步:“你要是能够撑着下二十子,今天就到此为止。”
“好吧。”林二春揉了揉昏的脑袋,盯着稀稀拉拉的棋盘,看着面前交错的经纬线眼冒金星。
等她冥思苦想终于落下一子之后,童柏年问她:“你确定?这里,这里......”边说边摇头。
林二春赶紧拿了棋子反悔:“等等,您先把这个子拿起来,我上一步落错了,我要放在这里。”
“落子无回,下棋的品行也是很重要的,棋品见人品!”
“我后悔了行不行,不行,我就要下在这里......要是我亲爹,他肯定会让我的!”
童柏年:“......”
他也没现那个林茂才是个娇养女儿的啊!
林二春可不管,接下来在她的连连耍赖和反悔之中,总算是强撑着顺利落下了第十八子。
林二春集中注意力就要落下一子,之前童柏年是用言语提醒她走的棋路臭,后来是用眼神很表情,现在就完全不提醒她了,林二春看他似笑非笑的神色,总觉得他憋着坏,下哪里都不对,有些举棋不定。
她实在不愿意陪这磨人的老头子下棋了。
最后,她终于咬咬牙,正要落子,手被一只大掌握住,“落这里不好。”
林二春回过头顿时一声欢呼:“你回来了!”
童观止身上的披风都还没有卸下,弯着腰握着她的手,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在怀中。
童柏年掀了掀眼皮,咳嗽了两声。
林二春觉得面上有些烫,童观止倒是一脸的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之前面对她的羞涩,低头冲她一笑,捏着她的手落了一子,指尖在她手心里蹭了蹭才放开了,直起身来看了看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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