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
林慕白点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徐慧笑得苍凉,“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知道为什么,我要悄悄带你出宫吗?”林慕白问。
徐慧垂眸不语。
“你照顾天胤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你是沐王的母亲,沐王这一次帮了我们,算起来也是有恩于我。”林慕白轻叹一声,“我悄悄带你出宫,是因为想把这个决定权留给你自己。你这辈子一直不能为自己做主,那么我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做主了!”
徐慧骇然盯着林慕白,“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想回皇宫,那么过不了多久,徐婕妤会因为忠烈而受到追封,兴许还能葬入妃陵。如果你想回去,我想皇上此刻也会弥补对你的亏欠。宋贵妃已死,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必定不会亏待你。”林慕白轻叹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想把机会还给你!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
徐慧噙着泪,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自己想想吧!”林慕白转动木轮车,“我还有事,你想通了就让如意来告诉我。”
林慕白走了,徐慧痴痴的坐在那里。
她被困在皇宫里一辈子,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想着离开。可真的要离开皇宫,她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有那么一瞬,当得知自己有能力选择的时候,她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的,不明白自己还能做怎样的抉择?离开皇宫,孤零零的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她知道,容景垣能侍奉她天年,可是——心里的结该怎么办?
放不下的东西,始终搁在心头,那么疼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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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训斥了容景垣,当然,是有关于苏婉的事。
“那是你兄嫂,算起来也是该死之人,不管是苏家的事还是齐王府的事,都足够她死上一百次。”皇帝咬牙切齿,“你刚刚得封亲王,怎这般不知检点?那女人是你能碰的吗?”
容景垣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似乎对父亲的怒吼早习以为常。
等着皇帝说完,他也只是微微的抬了一下眼皮。
“朕不管你怎么想,要么把她送出京城,永远不许回来,要么朕亲自下令杀了她,你自己选。”皇帝冷然下了最后通牒。
容景垣问,“父皇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是没有,儿臣告退。”
“冥顽不灵!”一声怒喝,皇帝剧烈的咳嗽着,伸手便将魏道德快速递上的杯盏推翻在地。
随着杯盏落地的哗然之音响起,魏道德扑通跪在递上,“皇上息怒!小心龙体。”
“父皇要不要听儿臣说说心里话?”容景垣还记得上朝之前,容盈对自己说过的话。父皇老了,年迈之人,越发固执,可也更念旧。
皇帝拼命的咳嗽着,没有吭声,脸上的怒气却丝毫不减。
“儿臣十一入军,十三岁便为先锋上战场。儿臣一直为大祁的江山,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因为母妃生前告诉儿臣,儿臣这条命以及如今享有的这一切,都是父皇所赐。儿臣为大祁镇守边关,那是儿臣的本分,儿臣该为父皇尽忠尽孝。”容景垣不紧不慢的说着。
“这些年,儿臣不知冷不知热,只知道家国天下,只知道黄沙热血。父母不在身边,儿臣什么都得靠着自己。儿臣也是人,也想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有父母在侧,有人关心有人疼。可母妃告诉儿臣,我生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的父皇不喜欢我,不喜欢母妃,所以我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伤了自己包扎,疼了自己忍着,这是我的命,我得受着。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出现了。儿臣不知道什么是儿女情长,也不曾历经过儿女之情。儿臣只知道,如果有一个女子愿意在你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还对你不离不弃,那么她对你必定无所求。”
“父皇也曾真心过,也该明白真心为何物。身为帝王之家,享尽人间富贵,可父皇也该知道,有些人对你好不过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是因为对你有所企图。就好像以前,谁都不愿搭理儿臣,但儿臣现在是父皇亲封的亲王殿下,所以连朝中大臣看到儿臣都表现得不再冷漠。”
“可这些都不是儿臣想要的,儿臣没有雄心壮志,儿臣充其量只是个孤独的将军。国已平乱已定母妃也死了,如今儿臣只想要个家,仅此而已。”他磕头,“请父皇成全。”
皇帝静静的听着,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下去。
不可否认,容景垣说的的确是事实。这些年,他对于这个皇五子,一直都差来遣去,压根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给予半点疼惜。因为不喜欢徐婕妤,所以连带着,也不在乎徐慧生的儿子。之所以把容景垣养在身边,只是因为不想落人口实,成为别人的话柄罢了!
当容景垣说,父皇也曾真心过,皇帝是有所触动的。
的确,后宫的那些女子对他皆有所图,他之所以爱上孟浅云,一则是因为美貌,二则也是因为如此的心思。因为在孟浅云那里,他只是个丈夫,是孩子的父亲,而不是所谓的魏王。
越是高高在上,其实越渴望最平凡的感情。
可惜,他此生无望。
“你想要女人,朕可以为你亲自挑选合适的沐亲王妃。”皇帝轻叹一声。
“儿臣说过,儿臣不要那些女人,儿臣要的是全心全意,与儿臣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女子。”容景垣抬头,“儿臣找到了,所以对别的女人再无所求。不管她是苏婉还是于蔓,在儿臣心里她是最好的妻子人选。除了她,儿臣谁都不要。若父皇执意如此,儿臣愿意孤独终老,此生不娶不纳。”
“你!”皇帝面色一紧,“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们两个兄弟,都围着她团团转。殊不知红颜祸水,早晚有一日你会栽在她手上。她爹——”
“她是她,苏家是苏家。”容景垣道,“父皇不能因为苏厚德和苏离之事,就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如果父皇真的担心她会祸害朝纲,儿臣倒有个法子。”
皇帝一愣,“什么法子?”
“请父皇将儿臣免为庶人,从此以后与皇室再无干系。如此一来,父皇就再也不必担心容家天下,大祁的江山不稳。”容景垣伏跪在地,“儿臣愿意当个平民百姓,不再为朝堂所累。”
“容景垣!”皇帝勃然大怒。
容景垣高声,“请父皇成全!”
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僵冷,等到容景垣出了门,外头的侍卫一个都不敢抬头。方才里头动静,一个两个都听到了,谁敢多看一眼,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皇上,皇上息怒。”魏道德急忙搀着皇帝去一旁的软榻上歇着,“您龙体欠安,何必跟殿下争执呢?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到头来不还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沐亲王殿下,是您诸多皇子当中,秉性最老实的,您是知道的呀!”
“朕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怕他被骗。”皇帝轻叹一声,可容景垣那些话历历在耳,让他吐不出咽不下,就卡在喉咙里,心里难受得很。明令禁止,所有皇子不许沉溺于儿女情长,可怎么一个个的都走了自己的老路呢?
老四为了女人,皇帝也不稀罕,江山更无所谓。
老五为了女人,头一回顶撞自己的父亲,而且还请旨免为庶人,连亲王位份都不要了。
“皇上,您累了,别想那么多。”魏道德轻笑着,“这朝堂上多少事还等着您决策,沐亲王殿下的事儿——”
“一直以来,老五是最让朕放心的,可是朕没想到,最后的最后,他竟然跟苏家有了瓜葛。”皇帝觉得头疼,“这事,朕得再考虑考虑。”
“皇上,歇着吧!”魏道德轻叹。
容景垣出来的时候,听得容盈在天牢外头等他,转身就去了天牢。
“四哥在这做什么?”容景垣问。
“两个皇子进了天牢,一个被抬着出来了,这不——还有一个呢!”容盈抬眸望了容景垣一眼,“父皇有命,三日内处决一干人等。宋贵妃母子已死,剩下的就该是老二了。既然是兄弟,自然要来送一送,何况有些事情,咱们也该有个了断。”
容景垣凝眉,没有吭声,抬步就往天牢里走去,却被容盈一把拽住。
“再等等吧!”容盈蹙眉。
“等什么?”容景垣问。
容盈一笑,“来了。”
容景垣微微一怔,“她来干什么?”
天牢重地。
容景甫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虽然自己是从犯,但是谋逆之罪其实压根没有主犯和从犯的区别。你敢谋逆,就要想到有今日的下场。
不过,他是皇子,比起平常人稍微好一些。
因为皇帝不可能诛自己的儿子九族,那不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吗?
他想起那一日苏婉离开时,白狐说的那些话,心窝窝都跟着疼了起来。那些话是真的吗?自己压根没有碰过苏婉?而苏婉的身子是给了老五?
容景甫自然想不明白,为何两个人竟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犹记得当时她初入王府,是怎样的青涩,可渐渐的在齐王府里,她熬成了另一番模样。愈发的淡漠,愈发的倔强。
外头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容景甫靠在墙角,微微抬头望着外头。
容盈负手而立,淡然驻足。此刻他已是太子,而容景甫却是个阶下囚,很快会被处死。不过容景甫的视线很快就从容盈身上挪开,怒不可遏的落在容景垣身上。
下一刻,容景甫疯似的冲到牢门口,死死抓着牢门栅栏,“容景垣!”
他几近咬牙切齿的模样,狼狈得让人只觉滑稽可笑。
“二哥!”容景垣淡淡的喊了一声,“我们又见面了。”
“我要杀了你!”容景甫抓狂。
容盈轻叹一声,“二哥,如今你已是阶下囚,就不必再作困兽之斗。何况,就算让你和老五交手,你哪里是他对手?这些年你养尊处优,武艺早已生疏。是你自己站错了阵营,怪不得任何人。今日我带着老五过来,是想让你们之间有个了结。”
最重要的是,希望容景垣心里的那个疙瘩,能彻底的解开。
“婉儿是我的!”容景甫眸光狠戾,若淬了毒一般。
“她现在是于蔓!”容景垣道。
容盈退后,让他们二人好好叙话。
容景甫怒目圆睁,听得容景垣继续道,“我已经求父皇成全,所以不管父皇答不答应,我都会跟她在一起。我进来看你,是出于兄弟之义,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你连自己的嫂子都不放过,你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容景甫切齿。
“我说过,她是于蔓,不是齐王府侧妃。”容景垣淡然。
容景甫突然笑了,“你当天下人都是瞎了眼的吗?”
“瞎了眼的只是你一个人而已。”容景垣道,“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如今她离开你,你却又绞尽脑汁的要她回到你身边,其实最傻的人是你。我不想为她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想,她如今所希望的只是我平平安安的回家,跟她一辈子厮守。而你,不过是个陌路人。”
“你就那么喜欢,我睡过的女人?”容景甫笑得嘲讽,双目通红。
容景垣的眸子微微眯起,眉心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