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知道?”如意不解。
蔷薇深吸一口气,“元青跟随金凤姑姑,早年离开了公主府,如今才回来的。当年公主生产完毕,金凤姑姑因为日以继夜的照顾公主,以至于身子吃不消,所以提前告老还乡了。是故奴婢也不知道元青是不是很疼小公子,因为平素也不曾接触。”
林慕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他那样子,好像很喜欢孩子。”
“元青他”蔷薇抿唇,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怎么了?”如意问。
蔷薇低低道,面色微露腼腆,“其实奴婢也说不好,奴婢是跟着公主从京城出来的,一直跟公主形影不离。元青来的时候,好像很怕生人,尤其是公主和丁香。金凤姑姑不在的时候,丁香总会让元青离公主远点,我好几次都听到丁香训斥元青,说的话极是难听。有几次,元青还都哭了。”
如意瞪大眼睛,“这丁香是谁?”
“丁香大小就陪着公主,是跟着公主一块长大的。后来公主远嫁云中城,丁香便随着公主来此,深得公主信重,其分量一点都不比金凤姑姑低。公主对丁香更是宠信有加,以至于丁香在城主面前也会放肆无状。”蔷薇道,“城主念着公主尊贵,自然不敢计较。”
“能把一个大男人训哭的,想来说的话极为难听。”如意撇撇嘴,“这丫头的嘴巴可真厉害。”转而问道,“可现在好像没见着她人。有机会,我还真想见一见这牙尖嘴利的女子。”
蔷薇轻叹,“只怕如意姑娘是见不着她了。”
闻言,正在施针的林慕白微微侧脸去看蔷薇,“此话何解?”
“因为在公主带着小公子回祖宅的那一次之后,丁香就疯了。”说这话的时候,蔷薇的眼神有些闪烁。
这也不奇怪,这件事在当时而言,算是莫家最大的秘密,也算是耻辱吧!来的时候,有关于莫家鬼宅之说早已人云亦云,传得沸沸扬扬。如意也是探听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在这种情况下,得知了确切。
“疯了?”如意一愣,瞬时一哆嗦,“是因为见鬼了?”
蔷薇抿唇,“当时奴婢虽然伺候公主,但是与公主并不亲厚,是故对当时所发生的那些事。并不是很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所知道的,就是那天夜里下着雨,而后到处是尖叫声,一开始是丁香的尖叫,而后是公主的尖叫。”
“最后呢?”如意忙问,“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有鬼吗?若是没鬼,也不会被人称之为鬼宅吧!”
“原来如意姑娘早就听说了。”蔷薇轻叹一声,“具体的事,奴婢真的不清楚。奴婢赶到的时候,城主已经下令让所有人进屋,不许出来窥探。并且派了重兵把守,谁敢窥探当场格杀。奴婢胆小,更不敢四下打探。只听说后来有奴才们进去打扫屋子,看到了屋子里的血。说是小公子受伤了,丁香怕公主怪罪,所以吓得发疯的。城主说,谁敢再提鬼这个字,他就要谁当鬼。奴婢不敢多言,更不敢掺合此事。”
“此后,公主便一病不起,足足病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都是奴婢照料的,所以最后奴婢便留在了公主身边伺候。也是从那时候起,公主的身子越来越弱,每日不停的吃药,可还是不见好。更糟糕的是,公主的精神状况,越发的疑神疑鬼。”
“不管是谁,只要跟城主多说几句话,公主都能一个人臆测很久,而且凡是太靠近城主的都没好下场。公主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久而久之,城主受不了,便搬离了公主的院子,留下了公主一个人。”
听到这儿,林慕白心头有一个疑问,“这事发生的时候,胭脂在哪?”
蔷薇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不是乳母吗?”林慕白道。
“是乳母,只不过当时奴婢不在场,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蔷薇想了想,时隔多年,她的记忆也是模糊的,“这件事发生之后,胭脂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也从不提及此事。”
林慕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想着,容嫣然应该很快就会杀过来。她虽然病的不清,但是病得越重,脾气越大越抓狂。
看出她的担虑,肩上有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她含笑抬头,刚好迎上容盈温润的眸子。那极是好看的凤眸,唯有她的影子,再无其他。
她一笑,笑靥如花绽放。
客栈内,苏离怔怔的坐在床沿。
苏婉已经走了,人去楼空,什么都没留下。
容景甫关上门的那一刻,苏离突然像疯了一般揪住容景甫的衣襟,“店小二都告诉我了,你离开之后婉儿就离开了,屋子里有血。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容景甫顺势将她拽入怀中。
苏离泣泪,“怎么可能没事呢!屋子里有血,你伤了她。”
“她让自己变成了哑巴。”容景甫说得很轻,可字字珠心。只觉得自己竟也是残忍如斯。他与苏离之间的爱恨离愁,其实跟苏婉没有半点关系,她嫁给他也只是因为父母之命罢了!
苏婉,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在家不得父母之心,出嫁不得丈夫之意,终其一生都只是淡薄如斯,即便如此也从未因世事凉薄而歇斯底里。不得宠,不得意,她也不在乎,偏安一隅,不争不抢,以至于连容景甫有时都会忘记,自己身边还有那样一个娴静如水的女子。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想,自己也许都忘了苏婉是何模样。
却原来,如此倔强。
倔强得,让人震惊。
苏离泪如雨下,“都是因为我。”
“不,她是为了她自己的安身立命,也是为了能活命。如此也好,如此便不需再对她多费心思。”容景甫说着冷漠的话语,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苏离身子一僵,微微抬头望着他,“你当真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她吗?”
“我若说这些年,压根没碰过她,你可信?”他问。
苏离愕然。
“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容景甫低头吻上她的唇,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离儿,我的离儿,这辈子我只想要你一人。”
一人足矣。
苏离有些破罐子破摔,苏婉已经走了,她想着自己这个妹妹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不管苏婉到底有没有爱过容景甫,想来能忍耐这么多年,应该是早就放弃了。她这个妹妹,惯来温婉,一向逆来顺受,便是到了这份上似乎也不懂得还击。
能离开得如此干脆的,就是那些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是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覆雨翻云,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这世上之事,只该一回生二回熟。就好像现在一样,做什么都是水到渠成。
事罢,容景甫揽着怀中的苏离,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让他着迷深陷,他道,“离儿你放心,等我成就大业。我必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到我身边。”
可怀中的苏离,却显得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她是在想苏婉,还是在想容盈。
仿佛有些生气,容景甫突然钳住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说的话,你可听见?在想什么?想着容盈吗?”
苏离垂下眼帘,也不多言,只是神色黯淡。
“你是我的,记住了吗?”容景甫快速摄住她的唇,汲取着不属于自己的美好,等到餍足抬头,才算松了手,继而放开苏离起身,“我今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苏离一怔。“今日?”
“怎么,舍不得我了?”容景甫显得有些高兴,回眸看她时,眼底带着兴奋微光。
苏离别过头去,抱紧了被褥,“最近云中城有点乱,你的确该走了。”
“乱?越乱越好。”容景甫笑得凉凉的,“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不过我想,就算我没机会再来,你也很快就会回京的。”穿好了衣裳,坐在床沿,捧起苏离美丽的脸庞,“我会很想你的,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在京城等你!”
覆唇在额,落下清浅一吻。“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至于苏婉,你大可放心。她已经是个哑巴,我齐王府自然不会亏待她。”语罢,容景甫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婉儿她”苏离顿了顿,“望你善待她,若是有可能,便给她自由吧!我不想让她跟我一样,除了身子,最后一无所有。“
容景甫面色微沉,什么话都没说,大步离开。
苏离坐在床榻上,神情痴然。
回想起六年前,那样的不顾一切,即便知道是飞蛾扑火,但还是没有犹豫。只一眼,就失了心,丢了魂。当容盈还是容景睿的时候,那般的睿智,那般的邪魅无双,对她而言是致命的诱惑。为了他的笑,她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为此豁出性命。
可惜,他什么都不要。
她这个人,她这颗心,她的命。他都不要!
他只要一个白馥。
她为他掏心掏肺,他为白馥肝肠寸断,最后干脆还落得伤痕累累,险些殒命。若不是容哲修的哭声,他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一病,竟是六年。
六年时间,她虚度了生如夏花的年岁,从豆蔻年华,到了如今的地步。
苦笑一声,有泪无声无息的落下,苏离想着自己这辈子算不算,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是不是已经满盘落索呢?应该还有机会吧?只要不是白馥,只要白馥没回来,眼前的林慕白也仅仅是林慕白而已。
一个替身罢了,清醒时分的容盈,应该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白馥。
所以早晚会有腻的那一日。
玩腻了,累够了,也许自己才有机会。
也许吧!
想起那一日清醒如斯的容盈,苏离心中抱着希冀,他一味的隐瞒病情,其实是不想回京城,到底还是惧怕那个充满白馥身影的围城。所以容盈还是爱着白馥,并不爱林慕白。
是的!一定是这样!
快马加鞭,容景甫离开了云中城,离开甚远之时,回眸看着那高高的城门楼子。他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飞舞浅笑盈盈。轻纱覆面,眸色妖娆,“殿下是舍不得那位了?”
“如此滋味,如何舍得?”容景甫淡淡回答,回眸望着飞舞,“怎么,吃醋了?”
飞舞垂眸,“飞舞便是心里吃醋,那也是高兴的。殿下如此痴心,飞舞与有荣焉。得殿下眷顾,飞舞死而无怨。”
容景甫一笑,“死而无怨?哼这世上能有几人可做到死而无怨?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了今日,终于一尝夙愿。也不枉我千里奔驰,来这偏僻的地方。”
“千里送情,才算情深意重。”飞舞温柔浅语,眸色温柔,“只不过教侧妃见着了,也不知来日会不会惹下祸端,殿下还是要防着为好。”
“他们在云中城待不长。”容景甫笑得凉凉的。
飞舞微怔,“殿下此话何意?”
“很快就会有人知道,容景睿是装病。”容景甫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教人难以言语的表情,若得意若释然,更多的是一种渔翁般的狡黠。
“殿下是说皇上?”飞舞蹙眉,转而笑道,“皇上若是知道,必定急速召回恭亲王,到时候这太子之位,怕是由不得毓亲王母子了。”
容景甫朗笑两声,“飞舞啊飞舞,看样子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到底还是差了一点。”语罢,一声马鸣。策马扬长。
飞舞微微一愣,眸色微沉。
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