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天下,如今却为佛光所慑。
孤独的血狼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一己之力,如何抗衡浩瀚如海的无穷佛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逼我!”
血狼双掌合于胸前,祭起妖扇‘天血’。
“以我之血,献于血妖,以我之魂,侍奉左右,千古血咒,施加我身,无怨无悔,血海狂涛!”
如此邪恶怪异的法咒,紫虚与幻灭都是首次耳闻,不禁色变。
血狼脚下,艳红的血水狂涌而出,转瞬间几乎成了一片汪洋,血红色的海水翻腾不息,卷起数波十余丈的狂涛,浪击长空,佛掌佛指的光影一一幻灭。
血狼面目更加狰狞可怖,似狂性大发,原先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书生意气已被浓重的血腥气所替代。
他不再是他,他已然成了一个妖魔,一个在洪荒时代便已独尊天下的妖魔。
疯狂的杀戮之意充斥于天地之间,幕天席地。
血海狂涛朝四面八方急涌而去,铺天盖地,整个金顶寺眼见就要淹没在狂暴的血浪之中。
紫虚与幻灭二人面面相觑,都未料想到血狼的妖法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强悍如斯。
两人乃佛道绝顶高手,虽心中惊诧,却丝毫不惧,正欲全力施法之际,金顶寺大雄宝殿琉璃砖瓦透射出无数道紫光,光所照之处,血浪随即消失不见。
眨眼工夫,先前还声势骇人的滔天血浪完全消散无形,一切归于平静。
紫光消失的刹那,一道黄光,疾如闪电,击在狂暴的血狼身上,金黄色的光流游走于血狼全身上下各处,不作片刻停留。
血狼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狰狞的面目也变得有些祥和,随后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恢复人形。
血红色的双瞳已无声无息转变成灰褐色,眼神之中透露着几许迷惘,如大梦初醒,茫然失措的看着前方的一僧一道。
“圣舍利果然蕴藏着无边的佛法,能除妖降魔于无形之间。”紫虚道人赞道。
“圣舍利?!”血狼喃喃低语着。
百年前,血狼修成人形,或孤身一人游历天下,饱览名山大川之秀色,或与文人雅士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烦闷之时,更可青楼赏月,香酒美人,一夜笙歌。
一次寻幽探密中,血狼偶得上古妖法‘血咒’。修炼后血狼性情大变,每日无血不欢,一旦停饮,‘血咒’的反噬之力便让他迷失本性,脑海中只余下疯狂的杀戮,因而造成了无数的杀劫,被天下正道追杀。
百日前,血狼内心深处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召唤,指引他前来金顶山。
百日间,晨钟暮鼓的佛寺氛围竟让血狼可以压抑住对鲜血的渴望,暂时摆脱‘血咒’的控制,似乎回到了从前。
血狼原想借助金顶寺的无边佛法,再加以时日,完全化解‘血咒’在体内的反噬之力,不料圣僧幻生突然圆寂,徒留下一颗佛门至宝:圣舍利。
飘浮在半空中的血狼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
‘天血’随即化作一柄血红色的大剑,朝大雄宝殿疾冲而去。血狼则人随剑走,紧跟其后。
“不好,他想抢夺圣舍利!”紫虚道人惊道。
圣僧幻灭反而面不改色,淡淡的道:“我们的打斗早已惊动了殿内的众僧,必有防范。血狼入殿,我们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血狼疾冲入殿,身形还未站稳,却见杖影重重,如山似峰,朝他头顶压来。
‘天血’斜挥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将众僧的禅杖一一震飞。
围攻血狼的十余名武僧疾退数步,面色大变。而血狼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未尽全力。
“师弟你们退开,你们绝非这位书生的对手。贫僧了凡,领教施主高招。”
一名身着白色僧袍,浓眉大眼的僧人挺身而出。他年轻虽轻,但话语声中竟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盛传金顶寺出了位不世出的奇才,二十未到便已荣登‘神僧’之位,想必就是你了。”血狼轻摇折扇,又有了几分往日的风流倜傥。
“施主过奖了。看施主一表斯文,文采风流,不象奸险恶徒,为何擅闯本寺?”神僧了凡面有惑色的问道。
“了凡师侄,此人名为血狼,穷凶极恶,杀人无数,身负着累累血债,乃是个吸血狂魔,不必与他多言,取他性命,便是救万千人命。”圣僧幻灭缓缓步入大殿,沉声说道。
了凡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目光从师叔幻灭身上移向紫虚道人,发现后者也朝他点了点头,终于决定下手再不留情。
身为新一辈最出类拔萃的神僧,了凡的法器也非同小可,乃是用极为罕见的玉山云英石所制而成,此串佛珠名曰‘入世’,颗颗晶莹如玉,碧绿透亮。
云英石本为辟邪之物,加上一直沉浸在佛法的熏陶之中,法力大增,甚至颇具灵性,与了凡心意相通。
了凡祭起‘入世’,绿光荧荧,似漫天流萤,朝血狼席卷而来。
血狼身穿的丝袍无风自动,右袖随意拂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劲气如山。
一声闷响,二人的身形都不禁轻微一晃,随即站稳。
这个和尚如此年轻,怎有如此高深的道行?血狼心中惊诧莫名。
了凡虽觉得体内血气翻涌,但一心只想除魔卫道,一咬牙,正欲再度扑上,忽闻殿外知客僧朗声道:“风云庄副庄主云卓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