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图个清净。
桑春看见九叔公他挎着烟杆袋子巡了养殖场一周归来,便喊着:“九叔,您在楼里看看就行,不用巡看。”九叔公接过桑春递来的烟,擦了把因天冷风大而掉出的鼻涕,郑重地说:“老骨头要多动动才不会锈着。大头在养殖场里还养着许多大黄花,那东西太贵了,怕别人动歪主意。”
养殖场里何止只有那些大黄花,还有丁文特意吩咐留下的近百斤梭子蟹,桑春昨晚也知道养鳗场一天之间损失上百万,结果遭殃的是桑夏他们,三个弟弟被骂得狗血淋头,说小文不在家,几个人也不懂的照应一下。桑春打算上午收那些紫菜,听说丁文下午要召集大家,心里又有一番盼望。
“九叔,下午开会您也去听听。”
九叔公满脸皱纹展开,笑着点头。由于桑大虎而错过栽种紫菜这桩事,他和其他村民一样后悔;所以投资滩涂吊网,当人人都退却的时候,他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投进去,结果年底结帐领回那一沓沓的钱,是他平生摸过的最多一次。尝到甜头的九叔公,就算赔上老脸决不放过这样的机会。
看着桑春招呼各个紫菜户下海,九叔公仿佛看到当年开荒垦地的情形,那时是冲着吃饱饭的奔头,现在是向往好生活的期望。
丁文今天要召集一伙人合计今年打算的消息不胫而走。
姚官自然知道这消息,因为一早接到杨晓通知,而且明天杨晓和镇里陈建书记连袂而来。姚官从中看出端倪,能请动镇里一二把手同时涉足桑家坞,估摸着丁文又有什么大动作。
“爸,小文和木兰有没跟你说什么事?”姚官问得桑三儿满脸糊涂,显然桑三儿也不知情。也确实,桑三儿并不需要关注和过问这些,以后炒炒股,跟公务员上班时间基本相似,乐得轻闲自在。
姚官愁着眉,蓦生自己这个一村之头干得窝囊,虚有其名。
“你过会儿打电话去问问,哦还是等十点多的时候。我估计这会儿他们还没起床,看他这几天忙得够怆。”桑三儿给姚官支个主意。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现在丁文和桑木兰在桑三儿心目中第一重要,姚官轻易地感受到这种变化。
阿曾耳朵拉得长长的,他可不像姚官那么摆架子,致富门路有时就是靠钻出来的,倒嗤笑姚官的神态,莫以为村支书是什么官,国家干部最低的正式编制是科级,还真拿村头当干部?所以阿曾不耻“三顾毛庐”,拉上妻女美其名曰走亲戚去。
阿曾一家三口来到鱼场时,却发现会客室里聚集不少人,磕着瓜子看电视呢,这又忙坏丁父。
正月头,兴的是串门,哪能拒人于门外?丁母要丁父去招待,怕的是又有乡亲闯到鳗场里看鱼,她不仅心痛钱,还心痛儿子媳妇忙乎半天,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丁母索性叫了三个弟弟充当起巡逻哨,等下午章守志他们到来,大家就可以松一口气。
说来,丁文对乡亲们的这种热情并未知晓,这次也就是几个桑家鱼庄的老股东们一次碰头集会。乡村这类的集资投资方式,并不比大公司、大集团,只要有人扛个旗头,周边的亲朋好友觉得项目合适就投,有时掺合了感情因素在里面。桑家鱼庄经历了一次挫折后,丁文觉得有必要合计一番。
在座的,只有常知伟、包品之不是股东。当丁文提出小规模庄园式鱼庄的想法之后,此设想是原有桑家鱼庄经营概念的基础上给予丰富,楚婉玉笑着说丁文剽窃她的劳动成果。只不过近千万投资额,而且是实打实地掏钱,所以让在座的人冷吸一口气,连章守志都蹙着眉头。
包品之不是股东,却很有话语权,按他的说法就是滚动式发展,先从鱼庄经营开始,然后发展包括住宿、休闲等其他项目,他对于地址选择持保留意见,说是要到实地考察后才能提出建议。
桑春明确表态不参加鱼庄投资,他说今年想建起紫菜烘干厂;罗元等人也不想参加,说各有自己的打算。闹到最后,反而常知伟、包品之有投资的意思,只是常知伟打趣地说,“桑家坞鱼场里的洪荒鱼还得由鱼庄独家销售。”常知伟一说就说到点子上,桑家鱼庄目前赖以生存和发展的,仍是“洪荒鱼”。
楚婉玉连忙补充:“不止洪荒鱼,还有鳗场里花鳗鲵、中华鲟和养殖场里的大黄鱼。”
在座的人都笑着看向丁文。
呃......怎么一个个笑得像狐狸一样,难道是传说是的盘剥皮?丁文仔细想想,说了只限省内客户和三年的期限。
三年啊,楚婉玉咯咯地笑,笑得心花怒放。其实说是三年,三年之后还怕你跑了么?他们仍是具有优势拿到独家销售权。于是投资的风向又转变了,除了桑春仍坚持已见外,其他人都改变了主意。
姚官终于明白杨晓叫他来的意思,民间自发投资超千万的民营企业,落户在渔澳镇目前还没一家。但他认为,桑家鱼庄似乎并不象投资办厂那么一回事,只要到时配合做好相关的协调就行,所以众人的高兴和忧虑都与他无关。
桑春瞥了姚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为这位外来的支书迟钝而失望。
丁文定下一千万的投资额依然不变,只是分为三期全部到位,不足之数再另行追加,把桑家鱼庄的事暂时商定。
会客室那边聚集不少乡亲,他们听说是经营菜馆的事就没了那份兴趣,他们把目光紧紧地盯向滩涂、海地,正想今年丁文该会出些新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