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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指着灶台咿咿呀呀比划了一番,原来这么漂亮的女娃娃竟然是个哑巴。
胡瘸子会意,把算盘往柜台上一顿,道:“灶已经封了,热碗剩饭就要浪费几根硬柴,划不来,就让他吃凉的,不碍事。”
女孩无奈,只好把碗端回来,元封接了碗开始吃饭,少年显然是饿极了,三下两下就把剩饭吃了个干干净净,可是这点剩饭实在太少,吃完以后少年的肚子依旧咕咕直叫,不过这就不是胡瘸子所关心的了。
“那是你的被卧,抱着去外边睡吧,夜里别忘了给马加夜草。”胡瘸子说完,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元封抱起自己从家带来的被卧,默不作声向门外走去,在门口正好和哑巴女孩打了个照面,不知道她啥时候出去的,看见元封抿嘴一笑,两人便擦肩而过了。
胡瘸子骂道:“这么晚出去作甚!不怕狼把你叼了去,赶紧进屋睡觉。”把女儿赶进里间屋,在关门的那一刻,望着元封瘦小的背影胡瘸子又忍不住抱怨道:“又瘦又呆,三棍打不出个屁来,这小子莫非真是傻子?”
屋门吱吱扭扭的关上了,将温暖和亮光也隔绝了,牲口棚里清冷清冷的,月朗星稀,夜风如刀,元封刚躺到干草堆上,就觉得身下有个热乎乎的东西,扒出来一看,原来是个烤的焦黄的红薯,撕开皮里面热气直冒,想必是那哑巴女孩刚才出门偷偷放的,元封呆了呆,慢慢吃了起来,风呜呜的吹着,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嚎,牲口棚中的草堆上,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人生剧变的少年终于止不住心中的哀痛,大滴的眼泪落在干草上,但是他并没有哭出声来,而是用坚强的语气低声说道:“叔叔,我没有忘记你的话,没有在人前流泪。”
一条温暖的舌头舔过来,帮元封舔去脸上的泪水,原来是胡瘸子家养的一条小狗,几个月大的小狗用天真的眼睛望着元封,似乎在安慰他,元封止住泪水,把半个红薯省出来给小狗吃,小狗开心的直摇尾巴,一人一狗分吃一个红薯,吃完之后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元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胡瘸子气得拿拐棍狠打他,一边打一边骂:“***你什么记性,说了两遍让你给马加夜草你还能忘,你是不是真傻啊!”
元封就这样不躲也不求饶,站的笔直任由胡瘸子劈头盖脸的乱打,看到一线鲜血从元封头上留下,胡瘸子这才悻悻地住了手:“操,这小子属驴的,这回就算了,下次再犯把你胳膊打断。”
胡瘸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哑巴女孩这才偷偷跑过来帮元封擦去脸上的血,打着手势问他为什么不求饶,元封道:“叔叔教过,做错了事就要认罚,求饶是懦夫的行为。”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打着手势还想表达些什么,前院响起胡瘸子的喊声:“哑姑,烧水煮肉了。”原来她的名字叫做哑姑。
哑姑忙不迭的去了,过了一会,胡瘸子又扯着嗓子喊元封去干活,虽然他认为这个小子有点傻,但是好歹是个劳力,不用白不用。
事实证明元封确实不是干活的料,干什么都笨手笨脚的,让他切肉吧,不会顺着骨头缝切,就会抡着大刀猛剁,让他打扫院子吧,扫完和没扫一样,让他烧火吧,费的柴火比别人多,火还烧得慢,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胡瘸子很生气,但是当着全镇人许过的话不能反悔,元封再笨也只有留着他,所幸哑姑能时常教他干活,如此锻炼了一段时间之后,倒也能帮些忙了。
可是镇上人说的话让胡瘸子很恼火,铁匠铺的大老赵说元封是胡瘸子找来的上门女婿,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每当元封和哑姑出去放马的时候,那些蹲在门口晒太阳的小孩就起哄说傻子和哑巴是小两口,把哑姑臊的不敢出门。
别看胡瘸子对女儿很凶,其实心里可疼闺女了,别人如此造谣中伤他岂能答应,每次都凶巴巴地骂上门去,可是他越凶人家就越喜欢拿这个说事,也难怪,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小镇上,又有什么比调侃一个傻子更有乐趣的事情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没想招赘元封,胡瘸子对他打骂的更厉害了,尤其喜欢当着酒客的面骂他,加之元封从来不辩驳,不还嘴,久而久之,来往的客商和镇上的人都以为酒馆里这个又黑又瘦的小帮工真的是个傻子。每个人都喜欢在喝酒的之后戏弄元封几句,再没有人喊他的真名,而是一律以傻子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