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但看来很能使人信服的年轻老师,这些老师由于是平民,因此被安排作为新生接待:“你可以叫我卡尔。”当唐忆过来时,他这样自我介绍道。
无法得知芙尔娜的信息,寒暄几句之后,唐忆礼貌地离开了。转过两条大街,他找到一间租赁马车的店铺,拿出了凯瑟琳夫人当初给他的那块银牌:“我要去这里。”付过了钱,他指着银牌上的长字说道。随后马匹一声嘶鸣,车辆颠簸一下,在道路上行驶开去。
经过了这些天来的打听,唐忆知道虽然那是贵族学院,其实也是不阻止平民入校的。一些家庭富裕的平民希望孩子会有光明的前途,往往会花上一大笔钱将孩子送进学校。而另一种情况,则是入校的平民算做某些贵族的随从或者家奴,由贵族家庭写出一封推荐信,这样是便可以免交学费。
去往凯瑟琳别墅的一路上都是整齐平整的道路,因为丹玛贵族学院与城内的各个贵族区之间是有专门的道路的。马路两旁矮树修剪整齐,在这个微带萧瑟的季节里布出诱人的绿茵,道路的两旁都是贵族的庄园,一辆辆马车在路上轻驰而过,偶尔会看见有人在庄园的草地上练习武技或者魔法,有的庄园中还在大肆布置着宴会。对于平民们来说,黎明祭典已经过了,但在贵族圈中,庆祝仍远远未曾结束。
车夫在前面大小声地吆喝着,但看得出来,他的驾驶技术也不是很好,马车谨慎地前行,唐忆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象,一声长长的嘶鸣声却忽地从前方传来。
骨碌骨碌骨碌——
马车失控跑动的声音越来越响,随后唐忆便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呀、呀呀……当心当心,马儿惊啦,当心当心当心……”
那声音乍听之下接近中性,但仍然可以听出是一名女子的语调,正要掀开帘子往前方看,坐在前头的车夫也陡然叫了一声:“啊——”
马声嘶鸣中,自己这辆马车忽然往道路旁边转去,他的身体陡然撞在右边的车壁上,还未及站起,“哗——”的一声响,什么东西击裂了左边的车壁,光芒陡然增强,随后是整辆马车的解体。
纵然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素质被锻炼得很好,但陡然间从马车上抛飞而下,唐忆还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破碎的马车总爬起来。驾车的两匹马脱离了缰绳,“踏踏”地沿着道路跑走了,那菜鸟车夫反应过来,一面叫着一面追了过去,转眼间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唐忆大致检查了一下身体,还好,各个零件完整,没出现什么大事故。
摇了摇头,他适应了一下因掉落而引起的颈部不适感,随后便注意到了在旁边呻吟着爬起来的女人。那是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头发是柔顺的黑色,身着一身水蓝色的套装,样式新颖的长衣长裤,配上裙摆与大大的披肩,有着一种天真与世故并存的独特气质。她挣扎着坐起在地上,难过地呻吟了几声,摆动着身体,接着,宝蓝色的眼睛便望定了站在前面的唐忆,像是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抱有怀疑态度的眼神。
“你是谁?”
那女子坐在地上,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委实令唐忆有些错愕,不过说起来,她的语音中倒的确有些很特别的气息。
“被你撞到的人。”叹了口气,他伸出了手,“下次一个人驾车记得当心些。”
那女子却不说话,只是依旧用那种目光盯着他看,唐忆撇了撇嘴,自然地收回手来。正要转身,却见那女子“啊!”的叫了一声,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糟啦糟啦……这下撞死人了,死啦死啦,撞死人了……”
循着那女子焦急的视线望过去,果然,方才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的身后,破碎的马车压住了一名衣服破旧的中年人,全身流血,看来受伤相当严重。这些专属于贵族或者高等平民的路上一般人进不来,但是却往往会请一些平民担任类似清洁的工作,负责属于公众的道路卫生,眼前这人显然便是这样了。
能够两脚将整辆车踢碎,这女子的马也真是够生猛。眼见那人奄奄一息,唐忆与那女子连忙跑了过去,压在那人身上的只是一半的车壁,但想必也重的够呛,一移动必定会更大的加重下面人的痛苦。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女子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用力想要将车壁搬开。
“你还在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
刚刚移动一点点,女子力气不够,车壁掉落下来,使得下方已经昏迷的伤者发出一声呻吟。眼见这样的情况,在女子的叱喝声中,唐忆连忙跑上去,两人扶住车壁的两边,一点点的往上搬动。
都不是修炼过武技的人,那巨大的车壁渐渐上升到三十多度的开口,终于再也无法往上,唐忆用力地推动车壁,希望将这块巨大的木板挪开伤者的范围,无奈终究难以如愿。些许微光瞥向那女子时,只见她银牙紧咬,原本好看的眉头因为过度用力几乎拧成麻花状,充满活力的形象此刻变得几乎有些狰狞,眼见再也无法上升的车壁隐隐有下沉的趋势,那女子双手一举,整个身体都跪到了地上,四肢着地,用纤弱的背部承住了巨大的重量。
这女子穿着打扮相当漂亮,面容一看便知道保养得相当之好。若非贵族恐怕也相差无几,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自以为高等的人对于下等人的性命都相当漠视,但她竟然能够做到这等完全不顾形象的程度,令得唐忆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好感。感觉自己也无法再支撑,他连忙也学着那女孩一般单膝跪下,用肩膀承受住那沉重的车壁。
“嘿……”艰难地跪在巨大的木板之下,女孩无力地扬了扬手,投过来一个表示藐视的眼神,“……虽然是男人,但是你也很弱嘛。”
“罪魁祸首有资格说这样的风凉话吗?”收回刚才的好感。
“的确不是说这样话的时候……”那女子望了望被砸得流血不止的伤者,“老伯,你可要撑住啊……”
她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跪姿,随后,带着诱人磁性的中性嗓音便从车壁下发了出来。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吗……”
或者是因为正处于尴尬的无人路段,过了许久,仍旧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