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父母亲人才至此。
“毓儿放心,我们一家都很好。”叙说家里长短,东伯侯感叹道:“待我百年之后,文焕足以继任我的侯位,莫要再为我们担心了……为父和你母亲、哥哥们,都很想念你啊!郊儿,洪儿这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都很好。”姜文毓强颜笑道:“想起来,父亲大概有四年未见郊儿和洪儿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骑射武艺都很精通。”
“大王可下定决心立太子?”东伯侯打量着女儿的神色,总觉得她言语间有所隐瞒。
“大王春秋鼎盛之时,这个还不急。”当太子才不是件好事情,姜文毓暗自道。“女儿倒不一定希望郊儿、洪儿继承他们父亲的王位,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女儿就满足了。”
东伯侯抚着她的头发,呵呵笑道:“郊儿身为嫡长子,礼法注定是要继承大统的!你的想法为父理解,可是毓儿啊,只有郊儿成功继位,你日后在宫中才能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说话间,殷郊殷洪前来见外祖父。东伯侯愈加高兴,祖孙之前一时其乐融融。姜文毓望着早生白发的父亲,暗想若是劝父亲远离纣王,他作为老臣必定是不听的。唯有哥哥姜文焕爱憎分明敢作敢为,上世也是他在父亲死后第一时间举起反商的旗帜,且鲁国日后在哥哥手中,将警告告诉哥哥是最好的做法。
不管申公豹是要助商还是亡商,她必定不能让鲁国受到半点伤害!
正在谈话间,忽听外面杂声嘈杂,姜文毓唤侍女进来询问。
“回王后娘娘,听闻大王刚刚召见了冀州侯苏护苏大人,要招苏大人之女入宫,被苏大人断然拒绝。大王本意立刻斩杀苏大人,但是不知因何事改变原意,现在下旨令苏大人立刻出宫,不得有误,故而一时间传到各处!”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传东伯侯贴身侍卫在殿外有事要报。急急宣入,原来是苏护离朝歌前在午门墙上提反诗,大王已命令西伯侯、北伯侯前去征伐。
东伯侯大惊,起身道:“大王何以为美色至此!苏护一向赤胆忠心,这次竟然被逼反,我必要前去劝谏大王——”姜文毓急忙拦住他,斥退众人然后道:“父亲,此时不可急躁!且听女儿慢慢说来——”于是将大王去岁有意选女入宫讲起,及近些年费仲尤浑为非作歹,今日之事的缘由。
“毓儿,你身为一国王后,为何眼见大王宠信佞臣而不劝谏?”东伯侯听完姜文毓言论长叹一声,疑惑问道。
“女儿自然劝过大王!”姜文毓泪凝于眶,颤声道:“父亲也略略了解大王,他平素被朝廷臣子们劝谏无数,最是讨厌别人反驳他的意见。虽说大王一向贤明,不过是他一直竭力压制残暴的本性!”
东伯侯长叹道:“虽说如此,但我等为人臣子,就算大王不听也要竭尽所能尽本分!冀州侯怒反朝歌,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收场啊!”
“父亲您以为呢?”姜文毓幽幽自问自答道:“冀州侯为人虽然忠贞正直,但是他性如烈火,一怒之下反了朝歌,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实力可否对抗大王!西伯侯与北伯侯麾下多得是能臣武将,恐怕不久的将来,苏护便会被押送至朝歌!”
“依你说该怎么办?”东伯侯皱眉问道:“苏护必败,难道我等坐视忠臣被杀么!”
“大王不会杀了苏护。”姜文毓冷笑道:“但凡战争劳民伤财,苏护若想保住全家的性命,保住冀州城百姓,唯有献出妲己!虽说大王强要其女的做法欠佳,但是苏护的做法可对?为一女陷全城百姓于不顾,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入这深宫受苦,可没见前年广选良家女子他站出来说个不字!还不是涉及自身利益才做此忠臣模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苏护岂非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东伯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第一次见到她。等到姜文毓说完良久,才叹息道:“苏护的爱女之心可以理解,事已至此,难道只能等待苏护送妲己入宫了?妲己入宫,恐怕大王沉迷于女色误国啊!”
忍着没有反驳父亲那句‘女色误国’,她镇定自若劝告父亲道:“父亲莫要管这件事!当兵临城下,必定有人去劝苏护献女。待到妲己入宫,女儿身为后宫之主,会好好约束她的。”
“也只有依仗毓儿你了……”东伯侯望着姜文毓道。她微微地笑了笑,心里泛起一丝酸楚:是啊,大王贤明还是昏庸,在世人眼里,不都是后宫女子的责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