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的声音一个字不差的落在了醉书的耳朵里。醉书杏眼圆瞪,叉腰看着他。那小童却只耸耸肩膀,不服气的回瞪眼。
他才不怕呢,这是须眉山,一切都是他师傅做主,谁敢和他耍横,最后只有吃苦头。
且说轿夫抬着闵云泽进了后院,芳菲紧随在后。在院当中,老道士正捧着个青花碗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肉,下锅沁了汤汁的蘑菇味道更鲜,西里呼噜的声音,可见东西有多烫嘴。
“丫头,你这汤里放了什么?一定不吃不出酸涩。”
聿鸟最难得,肉质鲜美,可也有个坏处,一旦捕获了它,多半都是立即杀死,可它的胆囊也随之破裂,内中会流出一股酸水儿,将周边的肉腐化。就算再精明的刀工师傅,也很难担保剔除的干净。
老道士好吃却不善做,以前逮到这些好东西,九成九是扔在锅里乱炖,味道也好,就是总显得美中不足。
可今天叫芳菲这么一弄,丁点儿酸涩也尝不出来,还有鲜美润口。
芳菲笑道:“这也没什么,我瞧道长的院子里种了些金思豆,所以借来用用。金思豆能除腥臭,能解酸腐,只要将成熟的金思豆捣碎,和聿鸟肉一并爆炒,放水之前再将豆子清楚,味道就会自然醇厚。”
老道长连连点头,看向芳菲的眼神都是满意:“心思巧,手也巧,你这么好的丫头,贫道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芳菲猜到老道士会开条件,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要去。
当他的徒弟?
芳菲片刻怔忪,老道士嬉笑道:“你若肯答应,不但你的脸,就连你哥哥的腿,我也一并治好了。”
芳菲试探的问:“做了道长的弟子又有什么不同?”
“自然要长留在我这须眉山上。我们师徒几个的一日三餐。此后就少不了你来打理。”
被扶着坐在一侧的闵云泽想也不想,挣扎着用一条腿起身:“不行,她怎么能留在这儿。”
这里穷山僻壤,呼吸都觉得困难。把一个小姑娘留在此地,岂不是羊入虎口?
闵云泽看着这老道就不是好人,所以断然拒绝。
老道士也没好脸色给他,冷笑着看向闵云泽的一只断腿:“贫道的条件已经开出,闵姑娘答应不答应还在自己。贫道从不做违拗别人意愿的蠢事。你若愿意,贫道就摆下香案,面冲祖师爷磕头归宗。你若不愿意,等山上的人回来,趁早离开这儿。”
芳菲此刻已经完全肯定,老道士就是传说中的须眉先生。
都说无人见过须眉先生。大家也都是以讹传讹,可芳菲以为,别人不知道,但那位受伤的猎户一定有所察觉。
只是他还没等来得及逃出去,就先中了蛇毒。
老道士见芳菲目光晦涩。忙道:“咱们能不能成师徒是另外的缘分,但你可不能把脏水往贫道身上泼。那猎户认出了贫道不假,但贫道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什么人陷害,什么人下黑手。与贫道半点关系没有!”
老道士玩世不恭,但口气坚定,芳菲宁愿愿意相信他的话。
莫非自己和大哥哥都猜错了?
芳菲看向闵云泽,却见闵云泽也是费解。
小童从外面挤了进来。看见芳菲便笑:“做我师妹有什么不好?师傅一身绝学,只等着你学会了,便可肆意游走江湖。”
芳菲闻言,不由举起自己的小细胳膊,按宫妈妈当初的话说,四姑娘能端起大勺就算不错。可后来。芳菲不甘只当个监工,而是认认真真和宫妈妈学做菜。
宫妈妈喜欢她,所以并不藏私,许多好手艺,独家辛秘窍门都传授给了芳菲。
这小细胳膊。做菜还勉强,练功夫
芳菲觉得难。
“你也不用怕,贫道既然敢夸下海口说教你,就一定有法子。”老道士睨着芳菲身侧的闵云泽:“还有你这兄弟,难道也准备放弃?”
芳菲连连摇头:“请大师指点。”
闵云泽紧咬牙关,低声呵:“四妹妹,你不要上当。”
他要是为一己之私把四妹妹留在此,就算治好了腿,也一辈子良心难安。
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劝阻住四妹妹。
芳菲瞧着目光咄咄的兄长,再看向志得意满的老道士,两方焦灼,看似为难,其实芳菲自己心里早有了倾斜。
她干嘛不答应呢?
若老道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这不正是她苦苦上山所求之事吗?
从进山那一刻开始,芳菲就没奢望此事一帆风顺。恰恰相反,她早预料到最坏的结果。而此时,对方不但应承下出手援助,而且还要收自己为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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