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想,宫里的人什么珍贵东西都有,但宫里负责采办的人,未必敢拿这种乡里人用的东西给母亲。
横竖没事,不如在张家村停一停,看一看那草藤枕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如果真有这么好,送给母亲,倒也算是一片孝心。
张家村只得二三十户人家,很容易就打听到张卢的住处。
凤浅不愿一大堆人拥进村,吓着村民。
除了云末陪着,就只带了一梅。
张卢五十来岁,一脸的憨厚。
屋里堆着大大小小不少藤枕。
凤浅拿起一个,藤枕织纹细腻,丝毫不差过她府上的那些所谓的大家产品。
大冬天拿在手上,并不凉手,但清爽舒适,恐怕到了夏天真能不起汗。
也就挑了几个,正要离开,张卢说,他才编了床席子,也和这草藤枕一样,睡着不会发热起汗。
枕头小,不发热起汗,已经不容易,垫在身下的席子能做到这点,就越加困难。
凤浅虽然不太相信,但仍跟着张卢走到院里观看。
凤浅身边的用来压草藤的石轮突然滑脱,向她压来。
一梅离得远,想施救已经来不及。
云末猛地把凤浅往旁边一推,凤浅险险避开石轮,而云末的一只手却被石轮压住。
凤浅忙爬起身,向压石轮下的手看去。
压在石轮下的手血肉模糊,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压碎。
凤浅心头一紧,叫住想推开石轮的一梅。
如果把石轮推开,那么石轮就又得在云末的手上再辗过一次。
云末的手已经受伤,如果再辗一次,会伤上加伤。
果断道:“抬起来。”
一梅功夫虽好,但终究是个女子,力气有限,而凤浅就更加没用。
两个人根本抬不起石轮。
凤浅向吓得愣在一边的张卢叫道:“还不过来帮忙。”
张卢见伤了贵人,早吓得面无血色,被凤浅一吼,才回过神来,小心地抬起石轮。
凤浅再顾不得草藤枕,拉着云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张家村,回到车上,查看他的伤势。
云末的手,看上去血肉模糊,伤得极重,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凤浅给他处理了伤口,小心地缠好绷带,才松了口气。
云末一声不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凤浅熟练地把绷带打了个结,轻轻开口,“你懂医?”
“略懂。”凤浅学着云末之前应付她的口气。
云末微微一笑,欣赏着手上包扎得很整齐绷带,“你还会什么?”
“会抓贼,会杀人。”凤浅心里说,口中却道:“出门在外,生存的本事,都要学一点。”仍是云末的说话口气,云末嘴角的笑意即时深了两分。
凤浅望着他含笑的眼,淡道:“你故意的。”
云末抬眼向她看来,迎视向她的眼,“哦?”
“你是故意受伤。”
“何以见得?”
“直觉,你不该避不开。”凤浅倒了杯给他。
他笑了一下,不答,也不否认,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凤浅他们的马车离开张家村,张卢匆忙回屋,一扫刚才的憨厚模样,抱开屋角的一堆草,墙壁上露出一个小洞。
张卢从洞口钻了出去,钻进隔壁一间屋子。
他刚刚进屋,一条人影鬼魅一样贴在窗外的房梁上。
屋里站着一个蓝袍人,袍子上绣着虎头。
张卢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怎么样?”蓝袍人急急问话。
“大人,云末不会是诏王。”
“如何见得?”
“属下故意弄松石轮,向凤浅压去。”
“难道说他眼睁睁地看着凤浅受伤?”
“如果他真那做,反而让人怀疑。”
“那他……”
“他出手推开凤浅,自己却伤在轮下。石轮滚下的迅速,寻常人虽然避不开,但功夫稍微好些的,都能避开,何况诏王?所以属下可以断定,他不会诏王。”
手毁了,还怎么拿武器打仗?
诏王再狡猾,也不会拿自己的手来开玩笑。
蓝袍人长松了口气。
梁上人影跃下房梁,隐身屋后,转眼间去得不见了踪影。
那人进了林子,抄着进路,几个起落就追上凤浅的车队,脱下身上布衣,露出一身华丽的紫红锦服,跃上凤浅的马车,揭帘进去。
妩媚的眼睛瞟了凤浅一眼,身子一歪,坐到矮几旁,和云末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惜惜眼里闪过怒意,“就这么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