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居所

死那一天，确有十年之久。

    “同伴”，是需要你挂心、也会挂心你存，牵绊太多，做决策时不免会犹豫迟疑；而“下属”则要简单得多，他们为你效命，你提供给他们作为长官应该提供庇护。——我懂得这个道理不奇怪；奇怪是，你竟然也懂得。

    将绷带从艾赛尔手臂两边拉紧、打了个结，麦克斯突然开口：“你不喜欢我。”

    “谢谢你帮助。”艾赛尔收回手臂，想了想，说：“这并不是件奇怪事情。”

    麦克斯居然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因为不公平区别对待，绝大多数四区人都不会喜欢一区人。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喜欢我，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艾赛尔原本正用左手安抚着因为被忽略而大声呼气表达不满魔兽，听了这句话，手上动作不由得停了；他觉得，自己从某种意义上似乎小瞧了这位死敌。对方既然问得明白，艾赛尔索性承认：“你没猜错。你怎么看出来？”

    麦克斯叹气，回答说：“直觉。”

    作为一个军人、或者注定要成为军人人，永远都不应该凭“直觉”去判定一件事。艾赛尔本可以心里狠狠嘲笑对方一番，但他却没有——当你真败敌人“直觉”上，你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第一世，自己与这个人后一场“战争”，自己输得极度惨烈。当自己不顾断骨削肉疼痛问出“你怎会知道从亡灵入手能够击败我”时候，麦克斯就是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冷冷地吐出一个词：“直觉！”

    回忆完毕，艾赛尔侧过头来看向麦克斯，笑着说：“你是个很聪明人。”麦克斯一愣：“这就是原因？”

    有些人越是聪明，就越是惹人讨厌。显然，麦克斯已经领会了艾赛尔不曾说出口内容。

    “正是。只不过……”艾赛尔低头：“这也是件会让人对你有好感事。” 麦克斯恍然，继而笑出声来，问：“你意思是，与我交谈不会很累？”

    艾赛尔也微笑着回应：“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说出口来？”他并不怕麦克斯面前将一些想法开诚布公；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对方也能多少领会到自己心情。

    他从来都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有着极为相似思考方式，第一世他与麦克斯互为对手、这一点只会让他深感头疼；如今一切权力争斗尚未开始，与麦克斯并肩而坐、平和交谈，竟能让他感觉到一丝奇异惬意之感。

    虽然艾赛尔是个锱铢必较人，但他对麦克斯却是厌恶居多、仇恨居少。因为，麦克斯是他“敌人”，却不是他“仇人”。

    第一世，到争斗为白热化时候，艾赛尔与麦克斯可说是势均力敌，几番针对各有输赢。后来总司令之位落定时，艾赛尔只觉得自己被不公平地对待了，于是使一切手段想要将对方拉下马来。待他再度重生之后却不得不承认，虽然麦克斯是因为血统优势加成赢过自己，但那也是对方固有优势；而且这人掌权后并没有打压自己，反而是将自己从执行官提升至副司令——竟然是惜才之心大过了昔日摩擦。

    对方真没刻意做什么对不起自己事；虽然自己厌恶麦克斯到了骨子里，但这些是非总要拎得清。反观自己，借职位之便暗自训练隐兵，以公事为由杀□儿使对方方寸大乱，别提那之后为了篡权所做某件“灭绝人性”之事了。这样看来……艾赛尔心中感叹：所以说你就是个绝顶白痴，命定仇敌，也值得你如此对待吗？

    他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得就转向了对方。待看清麦克斯注视着自己眼神，艾赛尔心头不由得一跳，不自然地转回了视线：那样眼神太奇怪了，就好像放一张莎草纸视线聚焦之处，不一会儿就能燃烧起来一样。

    “虽然你视线让人无法忽略，但你若不开口，我也没法领会你意思。”麦克斯会错了意，先打趣了一句，而后正色：“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有事就直接开口，不必犹豫。”

    “没什么，我只是发呆罢了。”艾赛尔回答，而后反问：“你盯着我看又是什么意思？”

    对方眼眸如海水之蓝，说话时眼波流转，那神采直让人想将时间定格这一刻。麦克斯头脑一热，立刻回答说：“也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静静注视着我样子，很漂亮。”

    “你真会开玩笑。”艾赛尔整个人都为之一抖。他现开始怀疑，这是“主角有效打倒反派”方法；像麦克斯现这样间歇性不正常，即使不用等到日后二人步入军区后明处使手段暗处使阴招，自己就已经要被扰得神经衰弱了。

    麦克斯本想说“我是认真”，又觉得这话太份，于是另起话题：“你今日去森林，是训练格斗技巧？”

    “嗯。”艾赛尔点头：“我听人说过，实战是提升实力好办法。现我还是太弱了，为了我自己、也为了第四区，我需要变得强才行。”他这番话语气虽然平淡，但眸色坚定、有如燃烧着火苗，瞬间也让麦克斯得到了鼓舞：“你说得对，实战确是好训练方法。这些日子我都会四区，不如我与你同去？到时候我也可以将从前学来格斗技巧教你一些。”

    ……天，我不需要你这么慷慨大方！主角你先去治疗好吗！

    “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艾赛尔将无比复杂且翻腾个不停心绪强行压下，淡淡地说：“你不觉得我们进展太了？”

    “完全不觉得。”也许是知道自己要说话太过诡异，麦克斯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进入正题：“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值得我深交人。”

    让我告诉你为什么吧！因为你有病！这个扭曲同人志世界让你患上了精神病！

    正要开口说些讥讽之语赶走对方，艾赛尔脑中忽然警铃大作：同人志中主角是因为自己长期冷漠与利用欺骗才突然黑化；为了防止这人从精神病进化成重度精神病，自己必须时不时地向对方示好才行！

    经过几世历练，艾赛尔已经很擅于压制掩饰自己情绪了，此刻心中愤怒窘然交加，竟然也能还以微笑：“如果你不嫌弃我是四区人，那一起修行也未尝不可。我也想看看，体能超群又从小接受系统训练一区人，到底是怎么作战。”

    将这番话说出口，艾赛尔已经下定决心：等着吧，为了拯救我们两个，我会找到把你变“正常”方法；到时候，我再与你堂堂正正一战！

    ——神说，永远不要安于现状。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是后来反派也和主角一样“不正常”了，这真是个悲伤故事╮╭</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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