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人群中的陈奕却已经是满脸铁青,他打了个手势,就说了句,“回府。”旁边几个身形彪悍的大汉无不是缩紧了脖子后头跟着,这少爷正在气头上,他们还是悠着点好。
待差事走了后,后台李媪一众人算是真个可以歇了,今晚这一波三折的可没少把她们吓出病来,余婆子不住的拍着胸口骂骂咧咧,说是什么这活儿以后再也不做了,她这老命可经不起折腾,一想到皇帝刚才一直坐在酒楼的阁子里看着,可真是想来就额头冒冷汗。要是梁祝搞砸了,那整个矾楼说不准都得遭殃……
“吓死了俺这老婆子了~~~”
“咯咯咯~~”酒楼的丫头们嘻嘻笑着,“余妈妈这又是怕的什么。现在不是都好了,官家都来了我们矾楼听梁祝,等明日传出去,非得把京里其它的酒楼嫉妒死不可~~”
“呸!”老婆子恨不得一口唾沫星子淹死这些小东西,“小丫头片子懂的什么,要不是运气好,指不准明天这时候就在吃牢饭了!”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就好。”李媪出来打了个圆场,“你这老太婆也真是,姑娘们开心一回咋的了。明天我可等着姚赛花那几个老东西朝我干瞪眼,嘿嘿~~”李媪相比与潘楼撷芳楼那几个老鸨来说资历确实浅些,也无怪乎此时欲要在人前威风的心思。
李师师看着酒楼里的姐妹欢快的模样,脸上也是开心的笑容。甚至旁边也有姐妹打趣“姐姐会不会被陛下看中选入宫去”。虽说只是玩笑话,但忽然众人的笑声都停了下来,尤其是李媪,眨巴了下眼睛。
还真有这可能呢。
现在这官家之前是端王,而这端王在京师的七十二家酒楼中也算是有名的风流郡王,如果……
李媪眼珠子转啊转的,甚至想到某些地方,她自己就兴奋了起来。拉着师师的手不停的说着掏心窝的话,“师师今日也是累了。赶紧回去歇了吧,明日啊~~妈妈带你去宝光寺礼佛……”
而李师师却是望着南楼下面那道熟悉的身影转过廊道口,其身后还有一女子紧随,虽然离的远,但她已然心中明白,可即便有些事情自己想的开,但就是克制不住心中奇怪的感觉。
“嗯。”她点了点头,应下了李媪的话后就径直的一个人上了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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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眼下的苏进却是在封宜奴的指引之下,在南楼下静候这向家主事的二夫人,索性也没有等多久,而那二夫人似乎也颇有兴趣与自己见面,带着她那七八年岁的儿子一起过来,身边还有之前那姓常的管事以及她府上家奴。
随意的找了廊道口的阁子说话。
不过令苏进奇怪的是,这甄氏似乎对于自己本人更感兴趣些,对于自己来意明明心知肚明的她却对此事绝口不提,反倒是从一开始称赞他的梁祝到她在向府的平时琐事,这没来由的亲切感果真证明了她是王侯大家里出来的女人,到了最后……就完全再说她旁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儿子,还老是在一边插话那夜谭是不是自己写的,或说是多么崇拜之类的话,这倒是让苏进有些无奈,他可不喜欢做孩子王。
甄氏语重心长的,面上尽是些哀伤神情,“暄儿自小顽劣,自从读了苏郎君所作的夜谭故事后,便更是活泼难教了,原本倒也无甚问题,只要暄儿开心……那妾身这做娘的也就随他了,只是妾身夫君不久即将从江淮赶回,若是妾身夫君回府见了暄儿如此模样,又会做如何感想……”
两人中间的茶水添了几回,又倒了几回,案脚的檀香也是袅袅晕散。封宜奴在旁边陪侍着,除开一开始被甄氏夸了几句漂亮外,就再也没有她说话的空隙了。甄氏的话题一直都在苏进身上,这种刻意的感觉很让苏进敏感,果然,说道了最后,原来是这个意思。
要是想查你苏家的账目,可以,不过你得把我这儿子管教回来。说的好听点……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的难听点……就是自己做的孽给我自己处理掉,她可不想受她丈夫的指责。
呵。
苏进点了点头,“夫人甚是,改日鄙人自当拜访向府……”
对面的甄氏点了点头,而后敛起绸裙起身而去,自始至终也没说过半个苏家的事,只留下一个高贵的转身和冰冷的背影给苏进和封宜奴。
向府的人走了很久,可封宜奴的视线却久久没有从他们的背影上移去,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了夜幕中,才喃喃的说……
“夫人,其实很厉害的。”她转过头冲苏进笑,“苏郎君可要小心点。”
苏进一愕。看着封宜奴眸子里的笑意,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多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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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在矾楼与汐琰邂逅之后也没有寒暄多久,虽说是相熟已久。以往也多有走动郊游,但如今汐琰隐退青楼,所以与之前一切友人都断了联系。李清照当然明白,所以就没有多做挽留,小聚了片刻后就分了,也没什么来日再聚的话,倒是一边的曾芝兰颇多好奇。
“安安与那潘楼的行首相熟?”
“呵。有过几次交往,都是诗文上的益友。”
……
今日梁祝的成功可算是让曾芝兰已死的心重新复燃了起来,尤其在知道皇帝都来了矾楼后。就更是笃定她和李霁的未来有了更多的可能,等今晚之事传开,民间舆论之下父亲或许会做出些让步,那么……
“安安。帮我谢谢那苏郎君。改日芝兰必当登门拜谢。”
李清照笑了笑,“店家可不稀罕你的谢礼咯,好了……我们也回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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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汴京的夜空中忽然骤然转凉了起来,几阵夜风“嗖——嗖——”的将地面上的琐碎卷起,随即……
滴答滴答的夜雨淅淅沥沥起来。
矾楼前的大货行街上,一辆辆马车从巷道上碾过,留下一道道乌黑的水印。这场始料未及的夜雨可让汴京路头的百姓遭了秧,虽说今夜夜明星稀。又偶有薄云漂浮,但还是不像个下雨的天气,可事实如今已经摆在了眼前,底下的民众也只得顶着雨往回跑,趁着雨还没下大之前回去。
街道上那些卖油纸伞这时候反倒兴头来了,架起雨棚,扯着嗓子吆喝摊上的雨具。
噼噼啪啪的,很快、夜雨就瓢泼了起来,布鞋踩入水洼时溅起了一大瓢的泥水,平时还算整洁的街道立马就泥烂了起来。
夜色之中,雷鸣声也轰轰不觉,“跨啦啦——”的几道闪电更是让这个夜晚变得不安分起来。
苏进将封宜奴送回了撷芳楼后,见外头下雨,所以就直接回了书铺了,稍稍将铺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今晚这雷雨下的突然,才不过一会儿,天井里的积水就能淹过了脚踝,所以这往日的活儿是做不了了,不过敬元颖对于自己练武之事倒还颇为尽责,哪怕是这么恶劣的天气,依旧影响不到她教学的心情。
“好了,今晚休整。”
苏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将案头上凌乱的纸张收拾到了一边,“嗯……”他捏着笔坐于案前,手底下那张布头纸上写满了字,他在考虑着之前甄氏提出的要求,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诸般不妥,这种身份的小孩实在棘手,在不动用暴力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把握能把那些熊孩子的天性转变过来。
只得叹气,“看来这回要你搭个手了。”
敬元颖收起佩剑,“可以。”
苏进笑了下,刚要问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可不想楼下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不算很强烈,甚至还有些轻柔,但在窗外哗啦啦的大雨声下,却还是传到了他耳中。
他搁下笔,这雷雨夜的,谁还跑来敲门?
身边的敬元颖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就眼睛目送着他下楼开门。
在一阵息索的门栓解开声响后,外头瓢泼的大雨声先是传了进来,而后“跨啦——”一声闪电照亮了店门。
门前的雨幕中,直挺挺的站着一个少女,瓢泼的雨水一遍一遍地冲洗着她的衣裙,青丝完全是蔫了气、打湿在了两边脸颊,此时她的唇抿的很紧,甚至已经僵硬的泛白了起来,发梢上蜿蜒下来的雨水钻不进去,结果尽数流进了领子。
但是,她已经……从头到脚的、完全湿透了!
苏进一震,对面那张熟悉的脸蛋却冲他笑了下,那是从未见过的一种美丽。
“店家……”
“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她边说着话,雨水边往她嘴里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