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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道,“这个蔓儿,应当算是尚书府的家生子,只是身份特殊些。我也是偶然听得有个管家娘子骂她,说,一条藤上结的葫芦,和她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狗。我这才留了分心思,打听得的。”
“她娘?”
“洪福家的说,她娘是安乐候府的家生子,陆氏的陪房。生得大约不错,来的第一年,陆氏便想将她给你爹作通房,谁知道,这丫头不知跟谁……”
齐氏微红了脸,看了凤翎一眼,犯难得不好往下说,凤翎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这种话题,毕竟不好往下说。
意思凤翎却是明白了。
从来家生子的命运都是在主子手里。主子想让丫头作通房,丫头却有了别人的骨肉,当然算得上是背义弃主。
“所以有了蔓儿?那她爹娘呢?”凤翎问。
“没有人知道她爹娘是谁,她娘应该是陪嫁过来之前就怀了她的。她娘生下蔓儿以后,便被陆氏送回了候府,据说不久就病死了。蔓儿却留在了尚书府。”
凤翎的心涌上一阵寒意。
说是病死,不如说是主子逼死的吧?
齐氏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仍把话题转向蔓儿,“蔓儿被扔给了一个粗使婆子,本来也是养不活的,多亏得当时陆氏身边有个丫头,名唤嫣红的,三餐接济,这才将蔓儿养大。”
齐氏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凤翎。
“嫣红?”凤翎微惊,“三婶是说……陶姨娘?”
齐氏点头。
对于凤翎这种似有先知的本事,齐氏是早习惯的,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奇,接下去说道,“我们到尚书府后,陶姨娘没出现过,所以我也没有见过。但洪福家的说起陶姨娘还长吁短叹的,我想大略人品不会差,毕竟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是个丫头,能想着接济个孩子,己经是不容易。”
前世凤翎进尚书府的时候,也是现在这种情况,陶姨娘避居后院,从不出门,是以她对陶姨娘也没有什么大印象,仅听人提过几次而己。
长相她都不太记得,大约是清秀的吧,不然也不会被陆氏送给秦天河。
据说陶姨娘当年很得秦天河的宠,也是唯一替秦天河生下儿子的,只可惜了的,这边才抬成姨娘,那边儿子却死了。
府里都传是姨娘的命硬,克死了儿子。
陶姨娘的这段事情,在尚书府不是秘密,下人们茶余饭后总喜欢拿出来嚼嚼,越嚼越离奇,齐氏也知道。
“洪福家的说,陶姨娘一直在接济蔓儿,这在下人们中间还是传为美谈的。等陶姨娘抬成姨娘的时候,蔓儿己经七岁了,陶姨娘才和陆氏说,想把蔓儿讨在身边当个小丫环,也亲近些,陆氏也应了,谁知第二天小公子便夭折了。”
“按理说,陶姨娘于她,恩同再造,蔓儿对陶姨娘应该心怀感激才是,这个时候,应该更懂得感恩。谁知,陶姨娘此后大病一场,病好后便搬去了北院。那蔓儿哭着说,宁愿在厨房当个粗使丫头,也不愿跟着陶姨娘去北院,这才给下人们骂着是养不熟的狗,也讨不得人的喜欢。”
齐氏说着,微拧了眉,道,“我倒是悄悄去瞧过那蔓儿一回,生得老实,倒不像是有什么花花肠子的丫头,长相也不出众,即便留在大院,也不见得比跟着陶姨娘好,也不知为什么……”
凤翎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蔓儿应该算是尚书府土生土长的家生子,父亲未知,母亲是候府的家生子,也从未见过,那族姑母从何而来?若是满口扯谎,那稳婆又确有其人,还知道陆氏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中间,当有隐情。
齐氏也是敏锐的感觉到蔓儿或有蹊跷,但她也并不知道更多,顿了顿,便转移话题,“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从来府贵水深,道听途说的也未必有多大的可信度。然而莫有害人意,却不能没有妨人心。你和你娘,权当个参考便罢。”
齐氏又将手里的银子递了过去,“来的时间短,也没什么花销,除去给洪福家的吃酒、打发,二十两,其余的还有二百余两都在这里,你收着罢。”
凤翎将那包银子推了回去,“三婶,这些银子你且留着。”
“我手头有一些。”齐氏想推,凤翎握住她的手,道,“三婶,在我的心里,你和我娘一样,我希望你和三叔能过得好,过得舒心。”
凤翎的带着嘲弄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向齐氏道,“这尚书府,外表光鲜,却未必是能让人安心仰靠的。”
齐氏拍拍她的手,叹道,“是啊,谁家不是这样呢?不过,凤丫,你不用担心我和你三叔,我有主意,我倒担心你和你娘,心里总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