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争吵只觉得坐立难安:“父亲……母亲也是一片苦心。小婿也是一时糊涂,当初没有多想后路。好在眼下这事儿用钱可以解决,小婿愿意拿出五千两白银去和那位爵爷赔罪。”
陆长安冷笑:“眼皮子浅当真是浅!你以为那五千两银就能买条性命?人家再穷也是一个郡城的父母官,五千两银子?我倒是怕他看到这么点钱直接挥刀了结了春儿!”
韦万江不敢置信,又觉得委屈:“父亲有所不知,那赋春……已经穷的脸税银都交不起了,那位大人如今态度强硬,只怕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五千两银子当真不少了!”
“就一次机会而已,若是给少了,春儿死了,你又要如何解释!你付得起责任吗!”一旁的陆夫人听到韦万江轻描淡写的话气得不成,带着哭腔恶狠狠的骂他一通,转头问陆长安:“老爷,您看着该给多少才好?”
陆长安吸了口烟,咬着纯金的烟杆疲惫的发了片刻呆,摇摇头道:“只怕人家开的价码,还不止是银钱啊……”
……
温乐不缺钱,他想要金子,至少目前为止温润会从海外源源不绝的给他运回来。如今赋春没有相当搬得出手的冶炼坊,此番温润他直接将冶炼的设备给带到岛屿上去,到时候一箱箱回来的,只怕就是比金沙高纯上数倍的大金块了。
可这是上不了明面儿的财产,现如今只能存放在自己的私库中,他将做生意的事情提上议程确实是为了赚钱,但他要赚的可不是手里捏着人质得到了零星财宝。
麦灵通被这一通惊吓,晚饭时胃口十分不好。温乐赐他和自己同桌而食,他不知道是忐忑还是什么,基本没动几下筷子。见温乐吃的没心没肺,他不平衡极了。
恰巧忍冬做好了事情,悄无声息进了厅房,与温乐回禀:“爵爷,属下已经找来城内的大夫来替陆家小子治伤了。他断了左边儿的膝盖骨,身上有些瘀伤,其他并不是很要紧。”
温乐点头:“不错,做的挺有分寸。”
忍冬如今得他赏识,比从前自信稳重了很多,被他这样一夸也忍不住高兴:“爵爷谬赞。”
“唔,不行,忍冬你叫大夫来给他开个神经虚弱血脉不畅受惊过度郁结在胸的方子,”他转头看着麦灵通,咽了嘴里的饭,点点桌子道:“这两天你得躺在床上,务必病的不轻才行。”
麦灵通呐呐的说:“不致如此吧……”
“你得给我j□j脸,”温乐道,“这些个龌龊的家伙以为咱们好欺负,咱们可得好好敲他们一笔才成。否则你这些天的牢狱之灾受的可就太轻巧了。”
麦灵通有点感动,心想爵爷居然因为我受委屈而如此大费周章的报复回去,实在是待我太赤诚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忍不住黑线,他暗自瞥了一脸正气的温乐一眼,说到底还不是要自己装病给人家台阶么……?
他揉揉鼻子,虽然明白了温乐的用意,但因为那番好话还是忍不住熨帖:“下官知道了。下官必定尽力协助爵爷。”
温乐目不斜视的吃着自己的饭,好像他说的话完全是对得起良心似的。其实他心里在暗爽,果然古代的官吏太好收买,都让他有点没成就感了。想当初天朝的那些个官员,有几个能这样纯良的?大部分被夸上了天,领上一箱子奖章,年年开会表扬还不计较灰色收入仍旧不肯满足,所以说,时代的进步让上司越来越难做了。
最着急的永远都不是绑匪,而是人质家属。
陆家人紧张筹备了一整天,陆老爷思来想去也没敢太低估温乐,他将预备好的两万两白银摸了又摸,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往上添了几处商铺的房契,连同陆棠春抢来的原本属于温乐的那栋酒楼房契,一并小心翼翼的装进漆花木盒内搁在银两的最上方。他瞧出几个儿子心疼那些死物,可没办法,如今他们确实不占理,那个脑子缺了弦的女婿从前他当真看不出会有这样不知轻重,现在看出来了,却也晚了,还搭上一个自家人。
好在现在仍能补救,那位居然没有立刻动手,相比也是存了给自家留些颜面的心思的。人家当朝堂堂一等子爵,为什么给自己那么大的脸,原因只要深想便昭然若揭。
罢了,不就是几处买卖?若能和人家搭上关系,自己未必就是做的亏本生意。这些年他在韦万江身上花费的还少吗?不是也收回成本了?子爵拿的是一品俸,未必就真如韦万江嘴里那般落魄。更何况,与家人相比,钱财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他回想起今日明里暗里对他拿出大笔钱财表示不满的几个儿子儿媳,心中便有些嗟叹。也不知陆家的繁华到了他们的手里,又能剩下些什么传予子孙后代了。
温乐才洗漱完,忍冬便来通穿说:“爵爷,陆家当家到了,正在前院等候。”红发血眸之邪肆拽妃
“这都什么时辰了?真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多等到明天我也不会弄死陆棠春啊。”温乐抱怨了一句,看看天色,终究想到父母担忧幼子的心情,没有太过为难,“让他们等着,我先更衣。”与商人见面,首先便是不能露怯,穿着打扮无一不要仔细推敲,若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心眼里看轻了自己,日后再想要管教可就难了。
陆长安在前厅坐立难安的等了半个时辰,已近亥时,厅外的花草虫内窸窸窣窣虫鸣不断。他明白这个时候登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有时候,理智真的很难战胜感情。
坐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不要随从的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在厅内慢慢的转着圈儿,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
那位气势迫人的大总管悄无声息的从偏门出现,扫视了厅内一眼,让陆长安立马收敛神色站直身体,随后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快的,一个年轻人背着手稍稍偏头越过了那位大总管打起的珠帘。
陆长安吃了一惊。
面前这人看上去还不到弱冠,身高五尺有余,身材有些偏瘦,眉眼单独分开来看都是精精巧巧的。他唇红齿白,一双杏仁眼瞳仁乌黑,本该是从未涉足世事的富家小少爷的架势。
可他这一双杏仁眼内似有若无闪现的不怀好意,却叫陆长安当即僵在了原地,不敢随意动弹。
他心中大叹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瞧这位大人穿的一身素色衣袍,烛光下隐隐能瞧见边角处细密的同色的织绣,腰间的腰带缠着的那一股股细如发丝的银线编织,头冠镂空出繁复花纹的工艺以及硕大的鸽蛋大的祖母绿……这么写装备,那里是“穷的交不上赋税”的人能用得起的?
他先前瞧那大总管的衣饰便开始庆幸,如今见了正主,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草民陆长安见过爵爷千岁!”
温乐上了主位,气定神闲的抿了口茶(当然是特意叫人炒制冲泡的),不紧不慢的扫了下位一眼:“原来是陆先生?我这小小的一等爵何当您此番大礼?我倒要多谢贵公子高抬贵手肯释放我州郡的贸尹才对。”
“草民惶恐……”陆长安忐忑的磕了个头,盯着自己的指甲小心翼翼的说:“犬子素来纨绔,都怪草民没有严加管教。如今他冒犯了爵爷您,是杀是剐理当是他的造化。只是草民到底于心不安,才会贸然造访,献上微薄心意,只求爵爷看在草民诚心敬意的份儿上,不要推辞才好。”
这老头。
温乐挑起眉头,他素来喜欢知进退的人,现在对这个陆家老头倒是有些改观了。与韦万江那王八蛋相比,多吃了几碗饭的人果然要聪明一些。
他轻笑一声,侧头对忍冬道:“去扶陆先生起来,赐座。”
陆长安一颗悬空的心终于落地,他不敢声张,只在腹内长长的松了口气。
瞧过了陆长安送上来的礼单,温乐对他那股子喜欢更是加剧了,他原本还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陆家送钱,他把人轰回去,然后作势要杀陆棠春。再找个托儿偷偷摸摸吃里扒外的传达一些自己的意思,让他们送上店铺或是宅院的地契房契来,然后再将此事一笔揭过。
不论怎么样,他得得到陆家人亲手送出来的土地证明才行,没有这些,即便是赋春的生意当真在这儿做起,他也没办法像如今这么放心。陆家人的店铺,代表的可不仅仅是钱财,而是一个他们邀请赋春人来做生意的诚意!有了这个诚意,临安府内自然不该出现不识趣的人,哪怕是韦万江想要为难自己,在站不住脚的情况下,也需要掂量掂量。
出了这档子事,韦万江只怕再不敢动手了,哪怕兵马司的都辖从今往后不肯再卖温三老爷的颜面,温乐也没什么可怕的。陆家人但凡拿出房契来,就代表着要上他这条船了。
其实说实在的,和自己合作有什么不好呢?但凡聪明点的人也不会一味的拒绝,自己有身份、有爵位,再加上不缺钱,这样的合作伙伴,要去哪里找?
温乐越看陆家老头越觉得可爱,就连那一把白花花的胡须和挺立的肚腩都不那么肥腻了,他一面和颜悦色的和陆老头搭着话,一面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矛盾似的问候人家家人亲属。陆老头一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时间长了发觉到温乐拉拢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也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
至此,当然是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
哦,对了,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韦万江需要恼火个三
作者有话要说:赚他的钱,抢他的地盘,拉拢他岳父,收买他儿子
倒霉催的韦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