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长公主心生忧虑:“这么些个宗室,聚一起难免生事。这里面又有得官得爵者,越发势大,出了事也不好弹压。虽说都是我娘家人,没有盼着他们不好道理,可是十七郎这样做,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呢。”
“十七郎要借宗室压一压朝臣呢,他朝上吃了好些个明亏暗亏,但凡有一丝心气,都不会白白咽了。”
“糊涂!”庆林大长公主拍了一下桌子,“他怎么样这样做?!”
郑琰奇道:“先前皇后为娘家人求个官,您还说是十七郎做得不对,怎么这会儿又说他还是不对了呢?”
“徐九娘家才几个人?不过求一二位置,国家本就优待外戚。宗室不一样,他们从出生起就给了优待了,这是额外再给!就怕人心不足啊!他只看着要借宗室势,却也不想一想他能不能压得住这些人。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个个不是兄弟就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一直不用也就罢了,一旦用了,再要黜了去,又要招怨了!”
郑琰心说,那萧十七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了。
两人又唧唧喁喁说了许多,郑琰还邀庆林大长公主参加女儿周岁宴。
庆林大长公主保证一定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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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郑琰还没回家,郑靖业与池脩之下了班又赶了过来,看到顾益纯精神还不错,又问过了大夫,才放下心来。顾益纯又留他们吃饭。
就算是吃饭时候,郑靖业也没忘了再埋怨顾益纯不爱惜身体,又嘟囔一句:“你倒是大方,白便宜了他们。”这说是财产事儿。
顾益纯举起杯子:“倒也不全是为了省麻烦,还是为了两个孩子。我不定能看到他们长成,留下一段好名声给他们,也是好。”
郑靖业皱眉道:“你不过是偶有一病,就说这样丧气话做什么?好生将养,等你病好了咱们再秉烛夜谈。让了也就让了,那点儿家财,又远又不好打理。还不如京中就近置业。”
顾益纯就是累着了,回到京里,他心事也去了,连给儿子后路都想好了。一个有着良好名声爹,哪怕是死去几十年,对儿子庇佑都是实实。一旦顾宁、顾宽要出仕,没有竞争还罢,出现了竞争,这就是个加分项。总比为了一些并不多财产,先争得头破血流,然后破了名声强百倍。
池脩之淡定地感受着老师和岳父言传身教,后才提了一提宗室明日之星萧正乾同志要返京接受表彰,接下来可能要被调往北疆战场上去继续建功立业。
“萧正乾?”顾益纯没见过这个人,老婆娘家人太多了,“且看一看再说吧,一次两次看不出什么来。宗室,不拖后腿就很不错了。”
郑靖业默然,喝了一口酒,才问顾益纯:“你看李幼嘉如何?”
顾益纯郑重地道:“你有意要栽培他?”
李幼嘉已经是吏部侍郎了,还需要人栽培吗?这个栽培,只能是有深意。郑靖业道:“林季兴去了,他原是一部尚书,徐梁现不能大用又不能不用,李幼嘉不能一直按着不动。”他要趁自己还活着,把事情早地安排一下。
顾益纯道:“他倒也可——”
郑靖业郁闷地看了池脩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这小子太年轻了,没办法给他再高一点位置啊!郑靖业想法里,自己位置自是不动,让李幼嘉去做宰相,兼任一下礼部尚书。可这个吏部侍郎要让谁来做呢?他儿子是不行,父子同掌吏部,没这个规矩,萧令先再混,也不会答应。调郑安国?也是掩耳盗铃,何况太仆现很重要。
如果有池脩之,就好办了很多,女婿是外姓嘛!“唉,我再看看吧。”少不得要分世家一些好处了。
又有,勋贵诸人近来也屡屡示好,尤其是杞国公家,他们为什么,郑靖业心知肚明。可他不能给予明白回复,只好回一句:“我只依礼法而行。”摆出了一副道貌岸然姿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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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郑琰对池脩之说了庆林大长公主关心宗室话。池脩之道:“师母这是多虑了,宗室里成材少,庸人成不了气候。顶用那一个,却是一个君子。”
郑琰因问是谁。
“就是前番转败为胜,平了乱民萧正乾,你不知道么?凡事都依理法而行一个人,他若能出人头地,对圣人倒是一件好事。”
“萧……挣钱?!”郑琰下巴都要摔碎地上了,她还真没顾得上这茬儿,谁给起名儿啊?要不要这么搞笑?要不要这么坑人?通常情况下,这孩子他爹不是穷光蛋就是葛朗台,可不对啊,挣钱君他家,有这么艰难么?旋即又想到,如果萧正乾真肯帮萧令先,那么,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啊。
“以南平郡王之能,萧正乾是得不到爵位,他这一回立了大功,圣人一高兴,就算这一次没有爵位,连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战事频发,正是他建功立业大好时候,圣人必会重用他,界时封侯有望,功劳再大些,封王也不是不可能。”池脩之认真地分析。
郑琰扶额,堂堂一郡王,给儿子起了个吝啬鬼名字,虽然是庶子,也不带这么欺负人吧?至于封侯封王神马,郑琰持保留意见:“有才也得有运气,这一回他那一路主将也是宗室之能者,怎么就死了呢?误中流矢,这难道不是运气不好?”
运气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有时候它又是这么地重要。当年郑琰还是小学生一枚时候,读过一本课外读物,讲是我党我军优秀干部——名字已经忘掉了——一颗子弹飞过来时候,因为上衣口袋里装了一块银元——可能是刚领工资又或者是准备交党费——反正银元把子弹给挡住了,推迟了见马克思时间。
很玄幻是吧?可是很重要。不管萧正乾有多大能耐,没运气也是不行。运气这东西,又无规律可循,是以很多人只好用“天佑”、“天不佑”来评论一些事。有时候,你不信它都不行!比如说郑靖业跟废太子死磕那会儿,先帝要是一个撑不住死得早了,郑家全家都要玩完。
“也对,名将也不是靠剿一次匪就能看出深浅来。”池脩之很接受了这个观点,武将与文臣不一样,奋斗过程鲜血横飞,变数太多。
“可要真有宗室出息了,一力保扶萧十七——”
“那样能劝圣人向善,也未可知。”
郑琰低头道:“那倒是萧十七造化了——春华周岁,咱们要请谁来?我想大办,又恐人说。”
“让他们说去,总不能委屈了孩子。”池脩之拍板。
这时节过周岁并不一定要抓周,郑琰自己就没抓过,也不想因为周岁时候一场游戏就定了女儿未来发展方向,索性就省了这一道手续。
界时,只管大宴宾客,又把女儿抱来给娘家亲戚、庆林大长公主这亲贵客一看,讨些吉祥话。池小萝莉长得加可爱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小鬼头会说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单词了,并且对叠字词情有独钟。圆润可爱得紧,庆林大长公主抱着她就不想撒手,跟杜氏抢了好久。小萝莉看着欢乐,居然一旁拍着巴掌给两人加油。
郑瑜看着这副样子也觉开怀,却仍没忘记扯一扯妹妹袖子,拉到灯影里说话:“大娘这都周岁了,你还不加紧着点儿,给她生个弟弟?”
面对如此职责地姐姐,郑琰也好声好气地回复:“我调养身子呢,这就要。”
“笨啊!孩子都周岁了,你早该跟池郎君同房了。”
“……”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告诉她自己早有这样打算了啊。郑琰含糊应过:“我有数,你放心吧。”
说了两句话,郑瑜又推妹妹:“你有数就行,先去招呼人,今天晚上就是好日子,别放跑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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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小阳春,池小萝莉生日过后,家中洋溢着□。叶远这个半老头子尤其开怀,看这个样子,池家又要再添丁了吧?这回一定要是个小郎君啊!郑氏多子,叶远对这件事情很抱期望!
小夫妻腻一起时间长了,说话也多,郑琰对于朝廷动向知道分外清楚。那位挣钱兄回京了,被萧令先一通狠狠地表扬,先留京里住下,开了春就要派往定远军去任副将。
与此同时,郑靖业又开始了他一轮调整。李幼嘉升为尚书,并且郑靖业建言之下做了宰相,排名暂时后。留下来吏部侍郎,郑靖业给了郑党里另一干将齐慈。随着平叛进程推进,五处农民起义爆发地官员被免职,大大小小共有两个刺史、五个郡守、十余县令被免职问责,郑靖业只争了两个郡守、五个县令,其余便拱手让人,算作政治交换。
一派平和之下,宫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皇长子病危。
作者有话要说:TT,键盘进水,自己把键帽拆了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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