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云姐儿拿了丫头的衣裳,然后,让她当着那么多下人丫头的面脱掉衣裳?”一道清冷带着几分压抑愤怒的声音在门外缓缓响起。
众人都纷纷目光一凛,看向了门口处。
程家大房孀居的大太太逢氏,一脸寒霜,着了件青色的斜襟夹袄,头上也只戴了一根素色的银钗,眉眼带着难得一见的霜冷,她看着林老姨娘,眼底带着怒气,“林老姨娘,我刚才说的话,您是这个意思吗?”
“老大家的,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过让人脱云姐儿的衣裳?”林老姨娘是人老成精儿,在这程府以一个姨娘的身份把持后院这么多年,逢氏的异样自是一眼看的出来。
心头微凛,脑海里就浮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丫头可是逢氏的命根子。
为了这丫头,逢氏怕是会不顾一切……
这么想着,林老姨娘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说的急,特别是这话好巧不巧的让逢氏给听到,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哪怕是她真的很着急。
不过这样的逢氏……林老姨娘咪了一下眼,忍不住哎哟一声,身子就有些摇摇欲坠,她身侧的婆子立马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主子,您怎么了?”
程五太太也后知后觉的上前去搀,“娘您怎么了?”
娘……程三太太嘴角勾了一下,忍不住不扯出一抹嘲讽,也只有她们程家,庶出的姨娘被正大光明的称为娘,更是只有她们程家,后院由着个姨娘把持这么多年!
完全压的嫡枝想喘口气都没地儿去。
更别说是抬头了。
她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若无其事的抬头,就看到对面逢氏眼底那浓浓的一闪而过的讥讽,程三太太心头微跳,接着就朝逢氏投去一抹温婉浅笑。
其实,自己这个大嫂也是个苦命的人。
程大太太抿了下唇,本想着视而不见,但想到这么几年来三房对自己这一房的照顾,以及刚才对女儿的关照,还有这件事,说穿了和三房是没关系的。
若不是孝哥儿在中间挺身而出。
云姐儿以后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脸待着?
逢氏不是天性凉薄,这些年嫡枝被挤压,大房式微,她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只能偏居一隅,以期别让程家这些个风波波及到她们母女,甚至对着不时施放出善意的三房也疏远了起来,可这会她却是再也不好意思对着程三太太视而不见——因为人家的这场麻烦完全是因她们而起!
“啊,娘,您怎么了?”
“主子您醒醒——”
在她们妯娌眼神打着招呼时,一侧林老姨娘眼皮子一番,晕了过去,程五太太和丫头们的惊呼声中,林老姨娘被人抬出了三房的院子。
至于云姐儿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逢氏蹙着眉,眼神和程三太太的眼神撞在一起。
妯娌两个都清楚,云姐儿这一顿罚,怕是躲不开的。
该散的人都散开了去,屋子里真正清静下来。
程三太太脸上全是憋气——
想想也是够委屈的,她们三房是嫡枝呀。
被打压成了这样?
接过小丫头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她猛的打定了主意,眼中一丝精芒掠过,她看向一侧的贴身妈妈,“派个人出去,悄悄的打听一下连府的动静。”
连府?身侧的妈妈怔了下,继尔反应了过来。
太太说的是县令家……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这一日的文山县很是热闹,一早就有人起来制花灯,卖花灯,街道两侧挂满各色的灯笼,走马连珠的,小兔子的,各色花草样式,小动物的,还有绘着仕女图的美人灯笼。
伏秋莲是被院子里刘妈妈几个人的动静给惊醒的。
她在屋子里睡觉,外头虽然动作很轻,可有人和没人还是不一样的,再加上之前连清起床,她也没有真的睡死,后来刘妈妈等人一忙碌起来,她便睁开了眼。
从榻上坐起来,身侧城姐儿还在睡,长长的睫毛遮在眼睫上,睡的安祥如同天使,不,她就是天使,伏秋莲的天使,把小丫头打横的身子抱过来,仔细的掖好被角。
城姐儿最近爱踢被子。
晚上是一会一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晚上不知道帮着小丫头盖了多少回被子,而且她这个宝贝女儿晚上睡觉吧,是经常做三百六十五度体能训练的。
前一刻人是横平竖直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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