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天真娇女

坨大粪好的多。”

    卓一凡心道死都死了，还有闲心选择怎么个死法，真是吃饱了撑得，不过无论是青烟，还是大粪，都没有活着好。他冷冷一哼道：“你们愿意选青烟还是大粪是你们的事，我可没想和你们一起死。”

    天悟子看样子真是累了，“日曜”仙剑的剑光渐渐缩小，暗淡下去，好像真是挺不住了，喘着粗气道：“看样子我还是选择青烟的好。”说着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神情委顿不看。

    天悟子一倒下，三人的阵势立见破绽，红眼毒狼狡猾至极，立刻冲着天悟子扑了上来，元圣和卓一凡连忙太乙金光、出尘仙剑齐下，将群狼逼退。

    三人一起迎战才能勉强应付，如今只剩下二人，更显得支吾不开，好几次，在狼群的猛力冲撞之下，元圣的太乙金光都摇摇欲坠，仗着它法力深厚，才勉力在稳住。而卓一凡就惨得多，睡着太乙金光缝隙伸进来的狼爪子，把他的青衫撕扯的一条一块的，活像个叫花子。

    这样坚持了一阵，卓一凡道：“惹不起，还躲不起，我们别在这里打了，快撤吧。”

    元圣也觉得形势太过险恶，狼群无边无际，哪能杀的过来，这样早晚都得葬身狼腹之内，于是说道：“好，咱们找个缺口，推出去。”

    几个人正商量着，还没拿定主意，这时东方天空上泛起一丝鱼肚白，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一夜，怪不得感到身子跟散了架子似的。又捱了一时，天光渐亮，蓝天之下微微有几道霞光射出。

    突然之间，狼群也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红眼毒狼都抬起头望向东边的天空，表现的极为恐慌，好像那蓝色的天空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卓一凡也愣住了，不知道这些红眼毒狼是中邪了怎么地？猛攻了一夜，这时却突然停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胳膊酸的抬不起来，身子累的晃了几晃，紧忙用剑住地，才稳住身体。他回头看了看天悟子，也是脸色苍白，一头大汗，只有元圣法力深厚，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还支持得住。

    卓一凡疑惑道：“这些家伙干什么呢？发什么愣啊？”

    元圣沉吟道：“他们好像很害怕光。”

    天悟子猛地一拍大腿，惊叫道：“可不是，我怎么忘了，我听掌门师兄说过，鬼医养的红眼毒狼虽然凶残无比，毒性猛烈，但却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怕日光，只能晚上出来活动，一旦天亮，日出之前，就都要躲进山洞里隐藏起来。”

    呜，呜！狼王站在高坡上对着狼群长嚎了几声，一闪身，就跳下高坡不见了踪影。狼群潮水似的向后退去，不一会狼群退尽，只剩下满地的血肉模糊的狼尸，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卓一凡仰天长叹：“真是苍天保佑，大难不死。”

    元圣也叹道：“谁知道请鬼医这么难，和进鬼门关也没什么区别。”

    几个人在地上打坐休息，恢复灵气，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直到日上三竿，才又有了精神头，捏着鼻子走出血腥污秽的狼尸群，走出好远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他们在小溪边洗了洗身上的污血，又打水烧开，煮熟了身上的干粮，吃了早饭，

    元圣也不抱怨干粮难吃，拼了一夜的命，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也顾不得干粮粗糙，西里呼噜全都吃下。

    几人再次启程，行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一处谷口。只见谷口立石如刀，卧石如虎，奇形怪状，面目狰狞。在乱石丛中，一块石壁上，深刻着三个大字“还魂谷”。

    进入还魂谷，道路更加崎岖难行，几乎也没有什么道路，只能沿着谷底一条溪流的走向而行。这还魂谷甚是奇特，谷口地势最高，越往里走，地势逐渐降低，就像是走在一条逐级下降的甬道里。几个人艰难前行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走出多远，但已经深入谷中，抬头望去，唏嘘不已，两边山崖耸立，直插云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来，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谷中地势太低，潮湿之气极重，闷热难耐，不多时卓一凡和天悟子都已经大汗淋漓，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卓一凡一把扯开领口，烦躁地说道：“这真是个鬼地方，活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元圣道：“鬼医的名气不小，自然不会住在平常的地方，看到这个地方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有信心了。”

    卓一凡不屑地一撇嘴：“怎么有本事的人，都得住在这种鬼地方？”

    元圣正色地点点头：“不错，说的有理。鬼地方不鬼地方的我不知道，你看玄冥岛、碧云山、昆仑山、烈焰宫，哪一个不是人迹罕至的鬼地方，这里不过是潮湿阴暗了一点而已。”

    卓一凡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其实，元圣说的也对，修仙之道，本无定法，完全看个人的悟性高低，有愿意采取天地真气的，有愿意吸取人身血肉戾气的，不同的是不害人的就是正道，害人的就是魔道。当然个人愿意在什么地方修炼，也是全凭个人的喜好，至于鬼医愿意在深谷沼泽里修炼，那也不足为奇。

    卓一凡边走边想，只顾低头看着脚下，不想一下却正撞到前边元圣的身上，不知为什么元圣突然站住不动了，伸着脖子不住地向前张望。

    “怎么不走，你看什么？”卓一凡纳闷地问，但前方草木密集，有元圣挡着，他什么也看不见。

    元圣没回答，向他一努嘴，意思是让他自己去看。卓一凡挤到元圣身边，渗透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卓一凡只能称呼他看见的是东西，而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只见前面两道山崖斜插而出，将整个山谷锁住，中间只留下一条一丈余宽的路，就是平常所说的一线天。

    一线天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在这一线天之前，路当中，居然又一株十余丈高的青褐色的巨树，树上枝条柔软光滑根根下垂，都有两三丈长，分为清褐两色，随风飘荡着，说不出的怪异。可是卓一凡看的清楚，那些从树上垂下的枝条，居然都是青色和褐色的长蛇，它们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挂在树上的蛇蜕一般。

    这时天悟子也挤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一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卓一凡咬牙道：“蛇树！”

    天悟子还是不得要领，纳闷道：“到底是蛇，还是树？”

    卓一凡有意逗他道：“是蛇上树，明白了吧。”

    天悟子一脸疑惑，蛇上树倒是常见，可是眼前的样子似乎不像，哪里有这么多蛇挂在树上，跟凉蛇肉干似的。看样子更像是树。

    元圣这时说道：“你们都小点声，别惊动了它，这是九曲盘蛇柏，是一种怪树，善能扑捉人畜等生灵，噬人血肉，吸取魂灵。”

    卓一凡一哆嗦：“这树可比那些红眼毒狼狠毒多了。”

    元圣点点头：“听说这蛇柏是棵阴树，一般只生长在幽冥地府等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我曾经在幽冥见过这种书，不知道怎么弄的，在这还魂谷倒长出阴树来。”

    卓一凡向山崖上一望，顿时明白，这里地处山谷的底部，两道山崖向上斜着伸出正好将阳光遮蔽，再加上两侧山崖上长出的树木、荒草、藤蔓以及说不清岁月落下的树枝树叶，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凉棚把这棵九曲盘蛇柏照在下面，数百年，上千年也不见阳光，阴冷潮湿，可不就和幽冥的环境差不多。

    “我们能过去吗？”卓一凡看着元圣。

    “这蛇柏善能辨别血肉的气息，我们一靠近它就能发觉，到时候那千万根枝条缠绕过来，还真不容易抵挡。”

    卓一凡抬头看看天，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道山崖的背后，阳光只能照见山顶，谷底下已经昏暗下来，闷热之气一扫而空，反而有股冷飕飕的感觉。

    幽谷中威风荡漾，蛇柏也在风中轻舞起来，树上垂下的千根枝条也随风起舞，轻轻扭摆，就好像是那千条毒蛇苏醒了一般。清风在谷中吹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吱吱的鸣叫声，众人听在耳中，好像真是有很多毒蛇就潜伏在身边似的。

    卓一凡面对蛇柏无计可施，但天色已暗，如果在黑夜到来之前走不出这条幽谷，那可是糟糕之极。还魂谷内神秘莫测，不知道晚上还会爬出什么古怪的东西来，昨夜在谷外遭遇红眼独狼的那一幕幕血腥，让人现在想起还是不寒而栗。昨夜起码还是幸运的，他们能够坚持到天亮，否则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卓一凡仰头看看天色，幽谷上空已经看不见阳光，青白色天空湛蓝如洗，估计大约还有半个时辰，谷内就会深夜看不见了，他心中焦急，体内灵气涌动，水波一般远远的扩散开去。

    元圣立刻感觉道，暗叫不好，连忙叫道：“不可使用灵气。”可是为时已晚，那棵九曲盘蛇柏，就像感觉到了一样，猛然间，树上千余根枝条，吱吱一阵轻响，唰地一声，齐齐地高扬起来，不停地四处扭动，好像在寻找目标，样子诡异吓人。

    蛇柏突然苏醒，把卓一凡几人都吓了一跳，尽管他们离蛇柏很远，但还是被蛇柏这种骇人的气势所逼，又倒退了好几步。

    卓一凡心急如火，如此这般僵持下去，何时才能过去，他也不和元圣及天悟子打招呼，掌中放出仙剑，一纵身就向蛇柏冲去。

    元圣大惊失色，但想要阻拦为时已晚。卓一凡刚已冲出，蛇柏立刻就有感知，青褐两色的枝条立刻挺了起来，树梢之处倏然张开，露出里边猩红的腔体，就像几千条毒蛇同时张开了嘴。

    这情景把卓一凡吓得一身冷汗，同时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从蛇柏方向传过来，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之后发出的气味，闻之欲呕。他连忙闭住呼吸，掌中仙剑也感受了危险，立刻灵光大绽，照的谷底一片通明。

    蛇柏被仙剑灵光照耀，仿佛一下更有了精神，顿时张牙舞爪，飞扬开来，根根枝条泛起绿油油的光来。

    卓一凡大惊，感觉有些不妙，大凡邪恶之物，一旦遇到仙家法宝，都会退避三舍，即使邪气凝重之物不怕仙家法宝，也不大可能，遇到仙家灵气会更加神气。可是他看这九曲蛇柏，刚才还耷拉着枝条，半死不活的，可是被仙剑灵光一照，就像是喝足了老酒，抽足了大烟，顿时精神百倍，这可是够奇怪的。

    容不得卓一凡多想，其实卓一凡也不想多想，没时间想。他挥剑仙剑，灵光爆射，猛地向蛇柏劈了过去。

    吱吱地一阵鸣叫，紧跟着嘭地一声，仙剑的灵光被打散，四分五裂散入谷底幽暗的空间里。卓一凡倒退了几步，就感觉到手腕子一震，心里明白这一剑肯定是实打实地砍到了蛇柏的枝条上，可是手感奇怪的很，这一剑与往常大不一样，既不是刻木如腐。也不是如剁钢铁，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仙剑砍在一块软软的，十分有弹性坚韧的皮肤上，既砍不动，也刺不穿。仙剑被这股坚强的韧性弹起老高，要不是自己留有余劲，那仙剑早就被弹飞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卓一凡精神有些恍惚，从来没碰到这样的事，出尘仙剑是上古神器，别说是一棵树，就是一块石头也砍的动。他抬头一看蛇柏，只见那蛇柏数百根枝条缠绕在一起，拧成一根比树身还粗的一团，想来刚才他那一剑就是砍在这上面。

    卓一凡一愣神的功夫，就听见前方嗖的一声，紧跟着一道不大的黑影窜了过来。他挥剑一挡，扑哧一声，仙剑上出现的一片殷红色的粘稠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卓一凡凑近一看，只觉得一股恶臭熏得脑袋嗡地一声，而与此同时，出尘仙剑猛地一阵颤抖，铮然作响，好像是受到了猛烈的刺激。

    卓一凡正不知所措，突然间，听见身后元圣惊叫道：“小心前面，快跑！”

    卓一凡一愣，心里埋怨元圣这话说的，太不着调，小心前面，还的快跑，你当自己是前后两张脸。他还没转过念头，元圣的太乙金光已经从后面呼啸着飞来，而前面也是一片黑影劈头盖脸射来。

    太乙金光与那片黑影在卓一凡前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相遇，扑哧、扑哧、吱、吱之声四起，元圣的太乙金光光焰大作，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将卓一凡挡在身后。

    卓一凡仰头看着头顶，只见太乙金光不断地被一道道射来的黑影袭击，落在太乙金光之上立刻就变成一滩殷红的粘液，而且腥气四溢，臭不可闻。

    啪，啪，头顶上太乙金光不住地发出爆响，每发出一声爆响，那金光的亮度就暗淡一分，不大一会，金光渐渐稀薄，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

    卓一凡还在吃惊地看着，就觉得后背一紧，一股大力把他凌空扯了起来，向后一甩，向后面的草丛摔去。就在此时，半空中的太乙金光轰隆地一声，爆炸开去，道道白光隐没于夜空，一晃消失不见。

    卓一凡苦着脸顶着一头的荒草从石头缝里爬出来，一块石头正搁着他的腰，疼的龇牙咧嘴，五官挪移，冒出头来，张嘴刚要骂娘，就见元圣怒气冲冲正站在身前。

    “你小子想找死吗？想死就死远一点，别死在我跟前。”元圣劈头盖脸就骂上了。

    卓一凡看着元圣的脸色，没敢吱声，摘掉头上的荒草，陪笑道：“这树真他娘的古怪，我怀疑它不是树，是蛇妖变的。”

    元圣鼻子一皱，冷哼道：“你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点，你差点就没命了。”

    卓一凡这一下知道了厉害，只得厚着脸皮笑道：“咱们这交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元圣被气的苦笑不得，扭过头去不理卓一凡，望着薄薄夜色中舞弄着万千枝条的九曲蛇柏，心中一时彷徨无计，也焦急起来。

    天悟子这时走过来，把卓一凡从地上拉起来，嘴里骂道：“奶奶的，看来咱们今天晚上是过不了山口了，在这里过夜，山谷里夜风很冷，还不被冻成肉干了。”

    元圣听到这句话，好像想起了什么，脑子里一个影子闪过，似乎是对付蛇柏的办法，但只是一晃就过去了。它猛然回过头来，两眼放光直盯着天悟子，急着问道：“你说什么？”

    天悟子倒是吓了一跳，好久才说道：“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元圣一摇头，急着道：“不是这句。”

    天悟子莫名其妙地笑道：“这里冷，我看今晚得挨冻了。”

    元圣一声惊叫：“太好了！就是这句话。”卓一凡和天悟子都看着它，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元圣喜道：“这蛇柏水火不怕，极难对付，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二人大喜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蛇柏之所以叫蛇柏，其属性一定是近似于蛇，我想只要是蛇怕的东西，这蛇柏必定也会怕，你们想想蛇最怕什么？”元圣没直接说，而是买了个关子。

    卓一凡不解地道：“蛇虽然歹毒，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动物能治住他，例如鹰，刺猬，紫貂都是毒蛇的克星。”

    天悟子也道：“在我们昆仑山内，就有专门配制的蛇药，只要随身带着就会驱除蛇虫。”

    元圣笑着摇摇头：“你们都想道哪里去了，全然不对。这里没有毒蛇的克星，也没有蛇药。我提醒你们一下，蛇一到冬天会怎么样？”

    卓一凡立刻恍然大悟，欢叫叫道：“对了，我明白了，蛇一到冬天就冬眠，天气一凉，这东西就动不了了。”

    天悟子听罢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元圣兄的想法虽好，但可惜难以实施。此时正当初夏，夜间即使很冷，也不会让蛇柏冻僵，要不蛇柏也就不会在这里生存下来。”

    元圣不以为然地一笑：“天悟贤弟说的没错，蛇柏既然生长在这里，就不会惧怕这里的寒冷。可是你没忘记，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小兄弟。”它说着向卓一凡一扬下颚，说道：“这位兄弟可是惯会放冷的。”

    天悟子恍然道：“我倒是忘了，卓一凡乃是冰凌海玄冥岛北方冰雪之神千雪浪的高徒，北海的玄冰寒气天下一绝，我想冻住蛇柏并不是什么难事。”

    元圣微笑点头，向卓一凡道：“卓兄弟，过不过得了峡谷口，就全看你的了，有多大的本事就使出来吧。”

    卓一凡已然了然于胸，看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他一点头，跨步上前，手一伸仙剑灵光绽现，层层白茫茫的光晕从仙剑上扩散开去，他所站之地，方圆一丈之内，尽都染上白色的霜气。

    卓一凡仙剑一垂，向身边的溪水中轻轻一挑，轻声喝道：“水龙吟！”，一道晶亮的水线凌空而起，窜上半空，顿时化作一条清水凝聚的水龙，在山谷之间飞腾盘旋。卓一凡的仙剑上指，股股青白的寒气注入水龙之中，咔咔之声不绝于耳，那水龙顿时浑身结满了透明坚硬的冰甲，随着冰龙身躯的扭动，周天寒气凝聚，方圆之间漫天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冰龙吟！”卓一凡仰天暴喝，一向蛇柏一指，冰龙低声啸吟了一声，只见白色身影一闪，裹起团团寒气向蛇柏拥去。

    绝寒之气漫空袭来，九曲蛇柏发出吱、吱、吱惨厉的鸣叫，好像预感到大难临头一般。整棵蛇柏都扭动起来，万千枝条跟着飞舞抖动，根根枝条缠绕在一起，结成一面青褐色的墙壁，企图挡住寒气的侵袭。

    冰龙飞至，寒气凛冽，蛇柏无数飞扬的枝条惧怕似的向后一缩，然后猛然一震，其中数十根枝条还是冒着寒冰之气，向冰龙的身上缠绕过来。可是冰龙所凝聚的是北方极寒的冰气，乃是凡间至寒之所在，非是普通冰雪之寒。那几十根蛇柏枝条伸出到半空，还没碰到冰龙，就已经被冰龙寒气冻的僵直，青褐色的枝条上挂满了冰雪，只一转眼的工夫，青褐色的枝条变成了一条笔直的雪棒，冰龙巨尾一扫，咔嚓咔嚓折断掉落在地上。

    九曲蛇柏吱吱呀呀的鸣叫之声骤然密集，全身的枝条都蜷缩在树干上，把整个树体包裹的密不透风。冰龙围着蛇柏只转了一圈，蛇柏就安静下来，整个树没有一丝动静。又转了两圈，蛇柏之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亮的冰晶在夜空里轻轻地泛着微光，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元圣大喜，仰天大笑：“看来天下都是一物降一物，这蛇柏诡异非常，水火不怕，但是就是极寒，而恰巧卓兄弟又是放寒的高手，真是天意啊！”

    天悟子也是喜上眉梢笑道：“今晚能过还魂谷，卓兄弟是首功一件。”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卓一凡夸了一番。卓一凡有点不还意思，扭头就当没听见，自己当先走出谷口，路过谷口之时，他看了看九曲蛇柏，只见蛇柏上所有枝条一圈圈地缠在树干上，就像是一条条的绳子，在保护树干不被冻伤，

    元圣和天悟子从后面过来，看卓一凡看来看去的，就说道：“这九曲蛇柏其实并不怕凡间的阴寒，否则也不可生长在阴间阴冷潮湿之地，可是对于仙家的寒气，它就受不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它缓不过来。”

    卓一凡奇怪道：“难道它没死吗？”

    元圣哈哈笑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不过是冻僵了罢了。”

    卓一凡吓得一缩脖子，想着蛇柏复苏过来，满树的枝条狂舞的样子，身上就直起鸡皮疙瘩。

    走出谷口，山谷还在向下延伸，只是地势却渐渐宽阔起来，山间数道潺潺的溪水从高处流下，闷热的气息被消散，感觉上凉爽宜人。

    此时，已月上中天，月辉如霜，遍洒江天，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他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顶着一头月光，穿过一片一人高的荒草甸，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望不到边界的湖泊，水清凉凉的，没有一丝波纹，那水面平静的就像是一面镜子。一轮皓月倒映在水中，明亮的如天上的一样。

    卓一凡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地形了然于胸，原来骷髅山其实是一个四周高中间低的盆地，刚才他们穿行过来的山谷就是山峰上一道天然的大裂缝，而这个镜湖就是骷髅山最低的地方，骷髅山四周的水流都汇集到湖里，才形成了这个湖泊。

    眼前水面阔朗，江天一色，卓一凡面对湖面，长舒了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算捧点水洗一洗脸，这一天的奔波，脸上泥污汗渍油腻腻的，很不舒服。他挽起裤腿，甩掉鞋袜，一脚踏进水里，顿时一股清凉从脚心直钻进来，浑身都觉得清爽了不少。

    天悟子也累得不轻，蹲在岸边洗手洗脸，而元圣则站在岸边东瞅西望，一副满怀心思的样子。他看着湖里二人不停地弄着水，忍不住说道：“你们还是快点上来，我看这湖水古怪。”

    卓一凡捧了一把水浇到脸上，舒服地说道：“水就是水，能古怪到哪里？”此时，天悟子已经洗好了脸，用衣袖擦着，向元圣哪里走过去。

    元圣不安地道：“自从进了骷髅山，处处都透着邪气，咱们遇到的古怪事还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这湖水平静的如一面镜子，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这就够古怪。”

    卓一凡嘻嘻笑了几声，总是不忍心丢下水中的清凉的感觉，如果就此上岸，下一次能这样痛快的洗漱一番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口里答应着，却磨蹭着又向自己的手臂上撩了几把水，才恋恋不舍向岸边走去。

    几乎再有几步就可以上岸，卓一凡猛然觉得脚下一软，原本硬实的湖底，突然变成一团烂乎乎的稀泥，而且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半截小腿已经陷进了泥里。他吃了一惊，心中惊慌，使劲挣扎了几下，不想不挣扎还好，一使劲身子猛地一陷，水面就到了腰间，两条腿都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烂泥糊住，一动也动不得。

    卓一凡这才感到事情糟糕，自己这是陷进了沼泽里，不能乱动，越是动弹陷的越快。他心中突然明白，元圣说这湖水古怪，还真是古怪，要不刚才还结实的湖底，怎么一会之间就变成了稀泥呢？他放松精神，暗自运动灵气，想从泥潭里拔身而起，哪知道，他刚借助灵气身子还没拔除一尺，就感觉脚踝处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拽住，那东西势大力沉还在不断地向下扯他，如果不是有灵气护身，此时恐怕已经被扯进湖底。

    这一下把卓一凡吓得脸色苍白，高声惊呼：“救命啊！救命啊！”他喊了两声，向岸边一看，吃惊非常，就见元圣和天悟子只是向他这个方向看了几眼，然后扭头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一会就窜进湖岸边的一片树林里不见了。

    卓一凡被他俩的举动弄得目瞪口呆，心想，不会这么绝情吧，难道真的见死不救！平日里称兄道弟，满嘴仁义道德，大难临头，他娘的就这德行。他怒火中烧，仰头破口大骂：“元圣，你这个会飞、会说人话的的畜生。天悟子，你这个牛鼻子杂毛老道，没一个好东西。”他正骂着，灵气散乱，下边猛力一扯，他身子再度下陷，泥水已经漫道了胸口。他再不敢乱动，一心调运灵气与下边相抗。

    这时，湖面上慢慢荡一起一层层的波浪，哗哗的潮水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卓一凡深陷泥潭，不敢稍动，看着着慢慢涨起的潮水心中又急又怕，如果元圣和天悟子不来相救，无论是潮水上涨，还是下边那个什么东西把自己扯下去，都是难逃一死。

    随着一波一波的潮浪，突然湖面宁静的夜空里传来一声阴沉冷笑，艰涩、凄冷，冷彻心扉，就像是一只秃鹫在夜空中鸣叫着划过。

    卓一凡被吓的心头突突直跳，忙扭头向湖中望去，就见，湖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黑黝黝的小船，慢悠悠地正向他这里漂过来，寂静的夜空里，只有小船划桨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黑色小船靠近，船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卓一凡闪目一看，顿时感到脊背一凉，这小船看起来是只船，可是仔细一看，却与普通的船不同，这小船简直就是一只不只是什么怪兽的尸骨做成，根根船骨就是怪兽的肋骨，船头就是怪兽巨大的骷髅骨。月光之下，粗大的黑色兽骨，弯向天空，散发着阴冷的邪气，那颗骷髅兽头奇丑无比，硕大的鼻孔之处被盯了一个巨大的铜环。整个船体笼罩在一团绿气之中，既邪气有怪异。

    卓一凡额头冷汗之冒，心道这是什么东西，那怪鬼医住这里，到处都是鬼里鬼气的东西，真不是活人来的地方。

    这时，从船上传来一声啧啧的冷笑，就向钢针直往人心里扎，听声音似乎是个女人，不过好像已经老的不能再老的女人。“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敢闯进我的还魂谷里，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前辈！我们是来请鬼医救人的。”卓一凡深陷险地，说话自然就客气的多，虽然还没见到这人的面，但已经尊敬起来。

    那人似乎并不领情，冷冷地哼了一声，嘶哑着声音道：“鬼医也是随便请的吗！报一报你们的名字？”

    “我叫卓一凡。”

    “无名小辈，没听说过。”那人不屑一顾。“那两个是谁？”

    卓一凡心中生气，说道：“那个会说人话的畜生叫元圣，那个杂毛老道叫天悟子。”

    那人听见卓一凡骂着二人，先是一愣，让后忍不住啧啧怪笑，声音难听之极，就像是半夜门挤了猫尾巴似的，听着她笑，卓一凡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一下被自己的笑声噎死。

    船上静了片刻，那人才道：“你说的是玉虚宫的元圣吗？”

    “正是。”

    那人又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你去过昆仑山了？”

    “正是，是掌门紫阳真人命天悟子给我们带路的。”

    那人自言自语道：“玉虚宫元圣，太极功紫阳？”突然厉声喝道：“你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这里大吹法螺，你当我是好骗的吗？”

    “我骗你什么了，我可句句都是实话！”卓一凡连忙争辩。可是他还没说完，就见那只兽骨黑船缓缓转动，船尾上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显现出来，夜空中一对碧绿的眸子，射出两道森绿的幽光，紧紧地盯着卓一凡。

    卓一凡一看那人的容貌，心里一紧，这能是人吗，不是鬼吧？

    船尾那个黑衣人从阴影里把头伸出来，向着卓一凡咧嘴一笑，一张核桃皮似的老脸沟壑纵横，蜡黄蜡黄的，就和死人在地下埋了半个月又刨出来似的，灰色的眼珠冒着缕缕死气，扁扁的鼻子贴在脸上，不怎么明显，只见到两个鼻孔朝天，一对干枯的泛白的嘴唇就像两片秋后的落叶，只是拿一口的牙齿银白似雪，显得异常的醒目。

    那人啧啧一阵怪笑，目光在卓一凡的脸上不断地划来划去：“小子，就凭你，元圣和紫阳真人会理你？”

    卓一凡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老女人是没瞧得起自己，以为自己是在拉大旗作虎皮，吹牛吓唬人。他冷笑道：“他们理不理我，不关你事。你到底是谁，你就是鬼医？”他也在心里嘀咕，难道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就是鬼医？虽然自己不太相信，但在心里还是觉得可以接受，住在这么个鬼地方，还能长出天仙来？所以鬼医即使长的再出乎意料，他也能接受。

    “你找鬼医干什么？”老女人一只坐在船头，探着头和卓一凡说话，映着天上的月光，一张干枯的脸上透着阴沉的死气。

    “当然是治病！”

    “给谁治病？”老女人的嗓音很沉，好像嗓子里堵了东西。

    卓一凡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鬼医？”

    老女人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这世上已经没有鬼医了，她早死了。”

    卓一凡一惊，反问道：“早死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再说，鬼医也会死吗？一个既是鬼，又是医的人也会死？他怀疑地看着这个黑衣老女人，并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话。

    那女人哼了一声，突然好想感觉到了什么，扭头向卓一凡身上扫了几眼，又提着鼻子闻了闻，惊讶道：“路途之上，你们可是碰到了红眼毒狼和九曲蛇柏？”

    卓一凡道：“都碰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只不过费了点力气，耽误了点时间而已。”

    “你是瞧不起还魂谷了，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说着，只见她霍然站起，身子十分灵便，轻飘飘地一旋挺立在船头。

    卓一凡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真没想到，这个干枯的像一截木头的老女人，居然身材还是不错，身量不高不低，居然在那宽大的黑衣之下，还能显出一些凸凹的曲线，这与她橘皮似的脸一点也不相称。

    黑衣女人看出卓一凡的眼光有异，顺着他直勾勾的眼光望去，正好落在自己的微微挺起的胸部，她不由得脸上一阵火烧，心中恼怒，高声喝道：“你瞅什么？”她激怒而发，声音也不再低沉，而显得有些尖利。

    卓一凡嘿嘿一笑，将眼光移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这个老女人似乎带着面具，她的真实面目隐藏的很深，不想被人看见。

    “死到临头，还有好色之心！”她低声冷笑，黑色的袍袖翻起，一截银白的皓腕伸出，手指做兰花状，向水中一指，轻声道：“落！”